苏煜炆和林氏连忙跨步过去,外头二奶奶和三奶奶互相打个眼色,苦笑着重新坐了回去。
里间,地龙烧的极热,苏老夫人头上勒着赤金镶琥珀抹额,穿身绛色暗纹夹棉衫子,面色微霜,从杜鹃手里接了茶道:“娘娘如何?”
苏煜炆将适才和林氏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娘娘定是要伤神,好容易盼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苏老夫人冷哼了声:“老五家的惯来娇养那丫头,除了一张脸皮子过得去,哪哪儿都不见福相。她这是随她娘,没那化凤凰的命!”
转头盯着苏煜炆道:“你可有打算?宫里头,可不能扔着娘娘独一个儿,买来的终不可信,不姓苏的靠不住!家里头余下的丫头,不论定亲的没定亲的,趁着这回进宫瞧娘娘,一并带进去给娘娘掌掌眼。”
林氏心内酸涩,嘴角轻抽,将满肚子的话吞了回去。
苏煜炆道:“娘,如今家里的姑娘,适龄的都嫁了,略拔尖的就只儿子膝下的婉云,和二弟的婉妍,可年岁都太小……”
苏老夫人明白这话的意思。年纪太小,身子没长开,若是有了身孕,很有可能生不下来。可若是等个几年再进宫,皇后娘娘的身子骨可等得了几年?
他们赌不起。
听及丈夫提及自己闺女的名字,林氏眉尖颤了颤,不等老夫人说话,她就猛地抬起头来:“娘,我倒是想起个合适的人。”
母子俩的目光登时都转移到她面上,林氏硬着头皮挤出一抹笑来:“三弟早年那个外室……”
才起了个头,苏老夫人的眉头就蹙了起来:“你怎想起她来?没得晦气!”
苏煜炆也不赞同地瞥她一眼,打眼色示意她不要惹老夫人生气。
林氏笑道:“娘,三弟原有个闺女,一直养在咱们家的庄子里。不是到了这非常时期,媳妇还想不起来。那孩子前几年老崔去收租子时遇着一回,回来和我说,那孩子生得水灵俊秀,活脱脱从三弟模样上扒下来的。算算年纪,今年刚满十五,正是说亲的年纪。”
见老夫人一味的蹙眉,林氏顶着丈夫不赞同的眼光勉强笑着道:“如今娘娘的身子最要紧的,咱们这些人便是如何去劝,也难解娘娘心结。娘娘病这一场,为的是什么?”
见老夫人脸色明显有了松动,她续道:“那孩子从小养在乡下,大字不识一个,空生了一副好样貌,最是容易教导。”
这教导一词便大有深意了。
进宫为皇后固宠,样貌才情还是其次,最紧要是能生孩子,还要听话。一个不识字,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陡然过上那富贵日子,还不感恩戴德的为娘娘效命?又没有外家撑腰,最是容易掌控不过,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岂不比从家里再填进去一个金娇玉贵的嫡女划算?
苏老夫人眼珠一转,看向长子:“你怎么看?”
苏煜炆心里没底:“这……还得问问三弟的意思。”
苏老夫人一巴掌拍在炕沿上,冷声道:“他懂什么?除了走鸡逗狗,他还能知道什么?”
伸手指向林氏,道:“派个车,先把人接进来,等我看后再论!”
见林氏似乎松了口气,苏老夫人不无嘲讽地笑了下:“你也不要一心只扑在那丫头身上。没见识的野丫头,到底登不上台面。圣上什么出众的没见过?我看你还是早些请了教引嬷嬷进来,从今儿开始教云丫头宫规才是。”
林氏浑身打个冷颤,垂头低低地福低身去:“是,娘。”
走出暖阁,她脚步虚浮,身边的大丫头碧玉一把扶住了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