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肃千秋转脸看他,微风拂面,乱了头发。
相里贡抬起手,指尖缓缓把她的发拢至耳后,又微微一顿,肃千秋清楚地感受到他指尖的温柔。
“去西疆打仗。”
“要多久?”
“不知道,许是几个月,许是几年。”
她的心沉了沉,眸色也染了沉重。
“小熙……”他这样温柔地叫她,她的心一沉,仿佛溺在了深潭里,每一次跳动都显得刻骨铭心。
“嗯?”肃千秋哼着回他,鼻音有些重,像是嘤哝软语。
相里贡笑了笑,眉眼间都染了笑意,“你这是有些失意吗?”
“我失意什么?失意的该是你,又娶不了太子妃了,你不是更该失意吗?再回来,京里多少淑女佳人又换了一波……”
相里贡缓缓伸手握住她的左手,她止了话音,没看相里贡,覆着她冰凉的手的是温暖,是希望,是无尽的情谊。
“你吃醋了。”
“我没有。”
他松开手,低低笑出声,“你有。”
肃千秋的心沉了沉,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今日我在宫里见到了容妃的侄女。”
“安素吗?”肃千秋轻声问,右手提着的青霜剑轻微敲瓦,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是。”相里贡看她把玩手里的利剑,“容家迫不及待要送安素进东宫,可是手段拙劣,好像是容妃故意这样的。”
“你什么意思?”肃千秋听出他语气里的那丝丝嘲意,“容妃故意做什么?”
相里贡没说话,静静看着肃千秋。
她嗤笑一声,“想不到啊,堂堂太子殿下还能遇到这种事,我还以为你是京中望族的香饽饽呢。”
“小熙。”相里贡又这样喊,她的心又是一沉,“怎么了?”
“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总这样坐着,怕是要着凉,有些话,要等我回来,再慢慢跟你讲。”
她这才感觉到周遭的寒意,微微点头,“知道了。”
夜渐深了,露渐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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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今日这一出,并不能帮安素娘子。”真儿帮容妃卸去步摇,拆了发髻,在揉一揉鬓角。
容妃缓缓睁开眼,看向镜中模糊的自己,伸手抚上了脸颊,“是吗?不能吗?”
“娘娘?”真儿轻声唤她。
“嗯,我知道,许是没什么用,可总强过什么都不做的好。”
真儿瞧着容妃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可这样拙劣的手段,不该是她做出来的。
“真儿,哥哥今日有递信来吗?”她抬手取过象牙八宝梳,轻缓地梳着青丝,一双眼里略有失落,但稍纵即逝。
“没有,今日没有递信来。”
“那陛下呢?”
“陛下今日留在两仪殿了。”
“知道了。”容妃长舒了一口气,抬手任真儿扶她起来,手扶着肚子缓缓走到榻边。
再之后动作轻缓地躺下,任真儿给她盖好锦被,放下黛蓝色的厚重的纱帐。
真儿退出帐外,放下了鹅黄的外帐,手指轻抚过帐上精绣的海棠花,仿佛听见帐中穿出一声叹息,再仔细去听,再也没有了。
夜寂寂,萧然玉阶。
一钩残照,更凄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