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和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平日里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物，自然也是见怪不怪，随着一个漂亮丫鬟朝着一旁的小湖去了。

    谢恒安则被谢淮明带着，去往上次瞧病的那个书房里。

    黄婆婆就在其中，她这日穿了一身靛蓝色杭绸褙子，头发结成个元宝髻，面上带着几分和善的微笑，看着谢恒安一步步走进房间。

    萧岑也在其中。

    他面色有些不善，谢恒安觉得，他大概也是听说了兰妃与致远伯家之事，在此思索与揣摩上意。

    “老身瞧着，姑娘似乎比先前病得更重了。”一见到谢恒安，黄婆婆的面色马上就凝重了下来。

    谢恒安点点头，道：“婆婆所言极是。”

    “姑娘沉着冷静，未曾因为听闻自己中毒而惊慌失措，也未有病急乱投医，反倒是找出了毒物，老身十分佩服。”黄婆婆认认真真拿出一个玉枕来，让谢恒安搭上了手。

    谢恒安笑笑。

    她早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攒下来，只怕这辈子又得不明不白死上一回了。

    黄婆婆的眉头又皱了皱，随后又跟着叹了口气。

    谢淮明不敢打扰，只是将那本谢恒安翻了许久的拳谱送了上去。

    黄婆婆戴上一双鹿皮手套，轻轻翻开了书。

    “果然。”黄婆婆点点头，指着书本道：“这纸张在制作过程中，就已经浸染了毒物，印刷用的油墨亦是如此，这倒也罢了，书上还浮着一些粉末，看似是书放久了而生的灰尘，实则也是毒粉。”

    黄婆婆看向谢恒安：“此人用心狠毒，非要置姑娘于死地。”

    谢恒安一双手也仅仅握住，指节已经发了白。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能蒙蔽了一个人的双眼与心智，真的能让人为此不管不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婆婆，那我妹妹……到底……”谢淮明盯着桌上的书，一瞬间，眼中也似乎要喷出火来，但他压抑下了自己的情绪，万事继续以谢恒安的身体为先。

    黄婆婆取出一张布巾遮住自己的脸面，仔细将书凑近了看了又看，半晌，才道：“最好的解毒方式，还是解药，但老身也不是全无办法，若是远离这毒物，再仔仔细细疗上些许年份……谢姑娘的命，还是可以保一段时间的。”

    “只是……保命？”谢恒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黄婆婆。

    她不相信黄婆婆会用如此平淡的语气为自己宣布了一个死期未知的死刑。

    她不相信自己重活一世，反倒还不如前一世活得时间久……

    黄婆婆看着谢恒安的眼睛，目光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悲悯：“谢姑娘若是有些机缘，得到此毒的解药，可能还有机会。”

    “婆婆，我不信。”谢恒安也定定地望了回去，她觉得自己的气运不应止于此。

    黄婆婆低下了头，将书本慢慢收回了那个布袋中，又道：“这毒若是入了口，谢姑娘只怕已经不能坐在此处了。姑娘，人各有命，这是劫数，躲不过的。”

    劫数，又是劫数？

    谢恒安差点放声大笑。

    太子是自己的劫数，同枝会是自己的劫数，谢雨薇是自己的劫数，现在就连赵仙仙也是自己的劫数。

    老天到底有多不想让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