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仓皇不安的村人把这句话当作最后的希望,恳切地看向里正。
里正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不顾几个村人的阻拦,一心往家里赶,眨眼间便已走远。
村人失去了主心骨,渐渐现出乱象。
几个被煽动的农汉想为兵士们松绑,听到一声冷笑,立时不敢动了。
他们小心地看向王玠与郭平,却见二人神色淡淡,刚才的那一声冷笑并非出自他俩。
众人的目光转向角落,落在一个留着垂髫的孩童身上。
那孩童被众人瞩目,丝毫不怯,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扫过众人,其中蕴含的沉静,与成人无异,却又掺杂着小孩子特有的活泼与好动。
而刚刚那一声冷笑,正来自于这个孩童。
等心里发虚的农汉弄明白冷笑不是来自王玠二人后,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孩童怒叱:“邓娃子,你阴阳怪气作甚?”
邓娃子朗声道:“不问缘由便恣意屠杀百姓的豺狼,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放他走,无异于纵虎归山,自寻死路罢了。”
王玠略有惊异地看了邓娃子一眼,一直状若发呆的郭平凤眸微阖,将视线短暂地落在邓娃子身上。
听着耳旁犹如沸水炸开的窃语声,几个农汉不自然地将头垂下。醒来的兵士见情况不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动作太大磕到旁边的树桩,一下子又昏死了过去。
众人不曾关注地上的动静。最开始呵斥邓娃子的那人抹不开脸面,梗着脖子道:
“孺子胡言乱语!你这小子平日里说话结结巴巴,连招呼都说不利落,一到掉书袋顶撞长辈的时候就开始牙尖嘴利起来?难不成是你幼年失怙(幼年丧父),少了长辈的教导,这才生得这一副狂悖的模样?”
邓娃子听了农汉的讽刺,最开始并未有什么反应。可当农汉说他“幼年失怙,无人教导”,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小麦色的皮肤涨得通红:“你、你——”
许是激愤作祟,他的口吃病再次发作,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农汉见此,撇嘴嗤笑:“我、我什么?你倒是说啊。你这黄毛小儿连话都说不利索,还妄图指点大人们做事?”
王玠抬手握住右手腕部,松快了一下腕骨,发出咯噔的脆响,惊得农汉立即闭嘴。
他若无其事地道:“继续,停下来做什么?”
农汉不敢说话。
王玠此时已敛去笑意,俊秀的眉眼泛着冷然。
看着农汉老半晌,直到他额冒冷汗,坐立不安,这才收回目光,平和地对邓娃子道:
“你来说。慢慢说。”
邓娃子此时虽仍有些生气,但已经基本控制住情绪。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这二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感激是理所应当的。可二位豪士又有什么义务要救我们呢?他二位耗费心思抓着的刽子手,你们如何能擅自做主,说放就放?”
几个农夫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倒不是因为惊觉王玠二人完全可以不管他们,而是因为邓娃子的那句“擅自做主”。
人是王玠与郭平抓来的,他们再怎么说也不该问也不问一句,把两个豪士撇到一边,自作主张地去放人。
他们不敢再做争辩,忙不迭地向王玠与郭平道歉。
恰好拾掇完包裹的书僮走出茅屋大门,见到这番阵仗,不安地拉紧肩上的布带,快步跑到自家主子身边。
沉默已久的郭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