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段蒙起来并未急着去办公室,选择在家里办公。他极少会这样做,家里对他来说不是一个适合办公的场所。公司有制度,有规矩,自然也有人替他挡着一些聒噪的人。家里就不同了,除了段堂还有七个兄弟姐妹、十几个长辈,但凡听闻他留在家里的半点风声就会找上门来,不管是鸡毛蒜皮还是勾心斗角,他一概都不想听。
实在是因为这次把陆雪久晾够了,段蒙深谙打一巴掌之后得给颗糖吃的道理。
陆雪久回来那天说是今天的机票回去,段蒙大发慈悲想亲自送送他去机场。
中午饭吃过以后,段蒙没等到陆雪久。
他拨了几个电话,陆雪久都没有接,提示是关机状态。
秘书来时段蒙神色不虞,高大冷漠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套上自己的大衣:“打电话给我找段堂。”
秘书应了,又说:“今天约了设计师试穿礼服,纪小姐已经在等您了。”
段蒙道:“改天。”
这么说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吴秘书不再多问,叫司机开来车,又去寻段堂。
段蒙前脚刚到公司,段堂后脚就来了:“小九没和我一起啊。”
段蒙冷着脸:“昨晚在哪里喝?”
段堂说:“五环边上那块儿,没多远……呸,我说啥呢,大哥,昨晚小九可是滴酒未沾。你都特别交代了,我哪敢拿他的身体开玩笑,他十二岁那年差点没把我吓死——”
段蒙道:“他没接我电话。”
说完,段蒙手指在桌面轻轻一扣,这是他不悦的表现。
过了三十岁的段蒙更加气势迫人,此时眉目间似藏着冷冽的刀锋,虽然足够摄人,却竟比寻常多了分人情味。让人清晰明了地知道,在他强硬无情的外表下,到底什么才是他的底线。
那年陆雪久发病,段堂亲眼见过段蒙露出从不曾见过的仓皇。
舞会上笑语晏晏,著名乐队在台上演奏一首热闹的曲子,歌者是烟嗓,唱腔莫名有种九十年代的风情。一派奢华与虚伪交织的繁荣里,身着燕尾服的小少年猛然失手打碎了高脚杯,脸色瞬间苍白,死死地捂着心口喘不了气,不过几秒钟,他轰然倒地。
人们在尖叫,现场混乱一片。
段蒙站在十几米开外,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
大少爷跪在地上,迅速做了人工呼吸与胸口按压,再抬头时额头冒着青筋,双眼血红:“都他妈傻了?!叫医生!开救护车来!”
段蒙唯一一次人前失态。
陆雪久醒来后听说了,不可置信:“真的啊?大哥真的说了‘他妈的’?”
段家三小姐捂着嘴花枝乱颤:“我差点以为大哥要哭了!很搞笑!”
先天性二尖瓣关闭不全。
需要做手术。
陆雪久的亲生母亲忙着拍戏,竟只打来了一通电话说要多少钱,她叫助理划账过来。
陆雪久没有哭,此时却掉下眼泪来,人虚弱得像纸一样,还露出个笑意:“真的好搞笑,可惜我昏过去了什么都没看见呢。”
做完手术以后,陆雪久终于看见了别人口中那个脆弱的段蒙。
他当时竟不觉得得意了,他宁愿不要看见这样的段蒙,于是他只隔着氧气罩对身穿隔离服的段蒙说:“哥,我好怕。我差点就死了,我怕再也看不见你。”
段蒙摸了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耳朵,温柔地说:“不怕。”
段蒙不太愿意回想那时候的事。
那对他来说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