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寒祁轻轻的一语,在林轻舟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面上山水不显露,眉眼清和,但内里心跳一声响过一声。
心里不由又生出一点小慌张,这样响亮的心跳声,寒祁会不会听见?
他垂着眼眸,慢慢挨近床榻,坐在床沿上,略略定住心神,强自镇定道:
“你不后悔吗?”
夕阳从窗外斜斜照射进来,为他清瘦轮廓披上一身淡淡霞色,莹白如玉的侧颜拢上几分薄薄的暖意。
寒祁的眼眸蕴含一片暖色,盛满的全都是眼前人,一眨不眨:“如果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那样做。”
林轻舟长长的羽睫颤动一瞬,眼睛不敢看寒祁:“你的心魔是怎么回事?”
寒祁双目灼灼,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原本以为是爱别离,后来才知道是求不得。”
轻描淡写的字句,声调里却全都是苦涩悲郁。
林轻舟的一颗心被搅得稀巴烂,不敢再问下去。
他轻轻把药碗放在床边的檀木小几上,手轻轻地将寒祁扶起靠坐在雕花镂空的床围上。
他缓缓端起药碗,凑到寒祁的身前,示意他伸手接药碗。
瓷碗细白,碗中药汁浓浓的褐色,两相映衬更显得他手指修长葱白。
寒祁望着那只手,愣了一回神。似乎是手使不出力,他没有伸手接药碗,只探过身来微微垂下头,就着林轻舟的手,大喝了一口。
怎知,刚倒的药汁太烫,寒祁立时被烫得眉头紧皱。他抬眼望向林轻舟,脸上是一副无辜弱小无助的表情。
林轻舟于心不忍,轻声道:“慢点,有点烫。”
他说着话,拿起搁在碗边的汤匙,舀起一勺药汁,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再小心翼翼地伸到寒祁嘴边。
寒祁低下头喝药,眉眼安然舒展。明明是苦涩难闻的药汁,他的神情却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难得一见的琼浆玉露。
接下来,林轻舟都是一勺一勺地先用嘴吹冷,再轻轻喂到寒祁的嘴里,不厌其烦。
日渐西沉,窗外的柔软霞色透进室内,两个靠得很近的影子打在锦被上,宛如相互依偎在一起。
两人都不说话,室内偶有汤匙碰着碗壁发出清脆声响,一切安然静谧美好。
一碗药慢慢见了底,林轻舟喂完最后一勺药,轻轻收回汤匙,放置药碗至床前的檀木小几上。
他伸手想扶寒祁躺下,头顶传来他病中微带沙哑的声音,“还有药吗?我还想喝,挺好喝的。”
林轻舟微愣,那碗苦味飘散在空气中的药,实在跟“好喝”八竿子打不着。
他神情蓦地肃然凝重,起身要出门去:“我去找大夫来,你的味觉似乎也出了问题。”
五感失敏可是大问题,不能马虎。
刚转身,手腕蓦地被人从后面扯住,一阵低哑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我跟你开玩笑的。”寒祁带着笑意道。
林轻舟这才反应过来,哪里是药好喝,这人分明是想让他继续喂药。
若是他真去了找大夫,到时
他立时面颊升温,又羞又恼地瞪寒祁一眼,重重地抽回手腕,拿起药碗走出门外去。
寒祁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唇边笑意更深,腹部的伤口也仿佛没有那么疼了
寒祁身体损耗严重,纵然他已经辟谷,但为了伤口更快愈合,一日三餐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