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香上前,熟练地在一旁研墨。
一刻钟后,祁昭执笔去沾墨,手微顿,道“你今日手慢了些。”
袭香停下手,垂头闷闷地道“殿下恕罪,奴婢今日帮竹容姑姑做绣品,现下手就慢了。”
祁昭本也就此小事没恼她,听了这话,又见姑娘低垂着眼满脸尽是惹人怜惜的无辜,便道“今日辛苦你了。往后我与姑姑说一声,就不让你去了。”
“奴婢不敢。”袭香立刻回道。
祁昭没有接话,而是看了袭香一眼,又轻轻别过眼“你先下去吧。”而后待袭香走开,他又跟了一句“其实姑姑唤你也是看重你。”
袭香闻言,脚步微顿,但还是什么都没敢说就退下了。
祁昭看着她离去,放下笔。窗外夜蝉突然叫成了一片,叫得恼人。
其实他明白为何今日竹容叫了袭香去。他如今也不是不知人事的年纪了,男女之事也算知晓一些。
袭香确实是他身边最为亲近的女子,而小丫鬟的心思他也明白,但是至今他都没有开口纳了她。
身为太子,前有祁政与赵晴若这般的父皇母后,祁昭对自己的亲事不免有些迷茫。
他想成为如祁政那般的明君,可他身边之人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
“殿下。”
下朝之后,江与澈与祁昭一道回东宫,路上对他说道“近来西边有些小骚乱,皇上却让范将军整军准备,看这意思是想让殿下您也随军前去。”
“嗯。”祁昭应了一声,如今说起军营之事,他已不再生怯。
“看来臣也要做些准备了。”江与澈笑道。他比祁政长两岁有余,如今正是十七儿郎好年纪。眉眼继承了他父亲的俊俏风流,身上又有三分自己独特的爽朗澄澈,正是如今京中风采无双的小侯爷。
“方才听你说,今日城中是不是有庙会?”
“是。”乍听祁昭问话,江与澈微微一怔,又道“殿下若想去看看,臣自当安排随行。”
祁昭不急着应下,又问道“那今晚的仙月阁是不是也很是热闹?”
“殿下……”江与澈轻咳两声,道“这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
祁昭看他“那不让母后知道便可。”面上有一分羞涩掩藏在素来沉静的神色之下。
江与澈应下,又好奇问道“殿下从来不爱这些风月之事,怎么如今……”
“如今想看看。怎么,小侯爷看得本宫看不得?”祁昭哼了一句,脚步加快往前走。
江与澈在背后笑笑,跟了上去。
灯火未歇之夜,星月浅浅,而仙月阁中歌舞升平,繁花似锦,是人间另一番盛景。
江与澈见祁昭自己看着那歌舞喧嚣出神,吩咐了一声不必打扰,便出了厢房。
眼眸中蒙着一层浅浅的醉意,江与澈避开了调笑交谈的人群,在廊桥一侧独饮。
祁昭为何要来仙月阁,其中缘由江与澈明白。不过这样的事,他不能说半句。所以他带了他来,挑了个世俗糜乱皆现于眼底的地方,又将他至于高**自放着。
其实啊,这一番人间风月,最是容易迷惑人心,也最是能让人看清自己。
总之风月无罪,皆是人心易乱罢了。
待酒壶空空,江与澈看着时辰也该送祁昭回宫了,便转身想走。甫一转身,却被一物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幅画,画着一位姑娘。黛眉朱唇,明眸善睐,明丽秀妍之间又有几分不同于旁人的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