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连唤了三声才把祁政的神识唤了回来。祁政轻蹙着眉,默默呼出一口长气,抬起了眼。此时烛光映照下的帝王显得有些苍老,额上尽是被岁月划出的沟壑。他眼眸中的光混沌着,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你确定?”
许原垂着头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回道“皇上早年征战又连日疲累导致内耗严重,此番旧疾复发把心肺肝脾中的隐患都带了出来……纵是避世休养,怕也……”
元德听着,暗暗别过了脸,攥着拳头。
“还有多久?”祁政似乎有些脱力地往后一靠,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直接问道。
许太医把头垂得更低了些,声音落在冰冷的地上“倾全太医院的珍药供养,许、还有三年。”
祁政听罢,闭上了眼,手扶在椅上的龙头处,轻轻摩挲着。这一把龙头椅原是祁谨当政时命人做的。
“尽卿所能罢。”年老的帝王轻轻道,将不甘和无奈藏在闭上了的眼底。
或许到了这个岁数,便在心中对这一遭早有预料。
许原低声应是,刚要起身,便听门外传来了通报声。
“太子殿下请见——”
祁政轻轻抬了下手,元德便去让人开了门。
“参见父皇。”祁昭方处理完政事便过来请安。他走上前行礼,瞥见许原在一旁,便问道“今日许太医来向父皇请脉了?许太医,父皇身体如何?”
许原袖中的手捏紧了些,下意识看了祁政一眼没有回话。
“一切都好,昭儿不必担心。”祁政替他答了,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洛河水患如何了?”
祁昭面色不变,目光在许原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转回头回道“赈灾物资已到,如今多有缓解。”
“儿臣还记得许老家风甚严,许太医如今也同许老一般刚正忠实,为父皇儿臣所信任。”祁昭答完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许原身子一震,差点就要跪下。祁政知晓他所有察觉,轻叹一声道“朕确有些不适,得劳烦许太医替朕调养些时日。”
祁昭闻言,又看了看不敢出声的元德。若是小病,屋内之人不会是这般反应。他担忧地看向祁政,而祁政也看着他,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父皇……”祁昭心底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其实这些年,祁政的逐渐衰老他都看在眼里。
“朕没事。”祁政还是这般说。
祁昭压下心中突然翻涌的情绪,点了点头。
“别告诉你母后。”祁政道。
祁昭听罢,沉默地站了良久,才应了一声是。
……
未央宫中,赵晴若正看着祁琬逗着满地乱跑的小皇孙,便见太子妃邱郁柳身边的姑姑匆匆走了进来,在太子妃耳边言语了几句。赵晴若垂下眼,依稀听见了“高侧妃”几个字。
“母后。”邱郁柳听罢,站起身对赵晴若道“东宫还有些事需要儿臣回去处理。”
“你去吧。”赵晴若对她笑了笑“裕儿放在本宫这儿便好。”
邱郁柳乖巧应下,带人退了下去。
“琬儿。”赵晴若轻轻唤了一声。祁琬回身看她。应是这些年都无忧无虑的缘故,她的面容虽有些老去,但仍旧面色红润,发丝乌黑,有着孩童般纯真的神情。
“到了时辰,你该回去午睡了。裕儿也该睡了。”
“皇祖母裕儿不困。”小娃娃揉了揉眼睛上前抓着赵晴若的衣摆道。
“这会儿不睡,下午便要犯困,怎么和你皇姑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