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宥朝松开牵着陈覃予的手,看到他眼中那震惊的神色,不禁笑了:“怎的?这便让你惊艳了?”
陈覃予老实地点头。
梁宥朝心里有些嘚瑟,却顾自按捺住说:“这亲王府依照律例按皇宫的规格修建,但其中内里又怎比得上皇宫。若你来日高中进士,得缘进了宫中,便明白其中差别了。”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陈覃予念出王维的这两句诗,点头道,“承王爷吉言,六郎自当努力,以求高中。”
梁宥朝本来因为陈覃予将他撵出门的事,对陈覃予在愧疚之余,还存着些许芥蒂。现在听他不过瞬息便念出这句无几人知晓的诗句,那芥蒂顿时烟消云散,眼中只留下三分赏识了。
“今日再行飞花令?”梁宥朝问。
陈覃予笑着点头:“好。”
那日之后,陈覃予便时常出入裕王府,还时不时忍着难受,跟梁宥朝一道坐马车去山上赏秋景。一来二去,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与裕王之间关系甚笃。
这期间,陈覃予也让刘力不要惊慌,让他继续拿着白厕纸去“孝敬”李茂谷。
说句实话,不过是几张擦屁股的纸,陈覃予完全不放在眼里。可今日是纸,明日又会是何物?今日是刘力,明日又会是何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要陈覃予完全舍弃网购,那更加不可能。于是,在这段和梁宥朝相处的过程中,陈覃予同皮蛋一块儿商量出了一个还算完美的解决办法。
十月十五日,是下元节,对应的是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和七月十五的中元节。
在大夏朝,上元节庆元宵,中元节祭祀先人,下元节则祭祀祖先。这“三元”在天师教都是极为隆重的节日。大夏朝尊天师教为国教,自然家家户户都会过这个节。陈覃予家中也早早地备好了糯米,研磨成粉,准备做这一天要用到的素菜团子。
宛平县的杨县令也早早地差人来告知陈覃予,说这一天河神庙会办一个道场,希望他能回去观仪,若是能请来河神,就再好不过了!
陈覃予和皮蛋一商量,决定借这个时机,跟梁宥朝说出这件事——他作为一个小孩儿,完全可以告状嘛!再者梁宥朝身为亲王,罢免这么一个正五品的小官,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十五那天,受到气候影响,陈覃予裹着棉衣等在家门口。他家所处的广宁门离宛平县更近。梁宥朝便让他等着,自己坐着马车来接他。
其实深入接触之后,陈覃予发现这个所谓的封建社会,人与人之间的阶级观念在某些时候没有想象中那么重。比如电视上看到的一见到官员就下跪的场景,只有公堂之上才会发生。在公堂之外,百姓看到官员也不是自称“小人”,而是自称“我”或者“某”,那些官员也是用的这两个自称。像梁宥朝这样的亲王,熟悉之后也会时不时自称一个“我”,而不是用“孤”。
而他和梁宥朝交好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多的人诽议他,说他巴结权贵。甚至他的老师——何如讳老先生还说是梁宥朝有幸能交到他这样的君子。听得陈覃予是黑线满额头,似乎窥探到了这位老先生这么多年都没有高中的理由。
约莫卯时四刻,也就是清晨六点钟的时候,梁宥朝的马车队伍打着灯笼来了。
陈覃予被刘力扶上马车。掀开门帘,里面的暖气和着煤烟味扑面而来,呛得陈覃予连连咳嗽。梁宥朝忍不住笑他:“连我府上用的碳,你都受不住,看来这个冬你是别想好过了。”
陈覃予不说话,只坐到左边的长条凳子上,把手收回肚子那儿,贴紧了藏在衣服里的暖宝宝。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