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帝好言好语,还是未能安抚周太后,只得答应赏赐周家金玉珠宝、田土宅邸,到年底再给周家其他子弟封官,又当着周太后的面下令以后不许钱家宫眷入宫。
周太后这才转怒为喜,由宫人服侍着喝了药。
嘉平帝想起当年为了钱太后祔葬的事情闹的那一场文华门哭谏事件,心神俱疲,出了仁寿宫,抬腿就往昭德宫走去。
郑贵妃对嘉平帝了如指掌,知道他从老太后那里出来之后一定会来自己这里,已经让人预备好了香衾软枕。
嘉平帝心事沉沉,黑着脸踏进内殿。
郑贵妃没有多问什么,直接拉着他的手送他去净房洗漱,叫了四个年轻貌美的宫人陪着一起进去伺候,等嘉平帝出来,按着他坐下,先帮他揉|捏双肩放松。
宫人鱼贯而入,摆好晚膳,俱是嘉平帝爱吃的菜:脆嫩丰肥的酒糟沙松鼠,炖得烂烂、汤汁醇浓的煨海味猪蹄筋,鲜美的川椒荔枝烹河豚,色如白雪的清蒸富春江鲥鱼。
嘉平帝看一眼席面,笑了笑,指着鲥鱼问:“这时节哪来的稀罕东西?”
郑贵妃拿起筷子塞进嘉平帝手里:“只要是皇上爱吃的东西,凭它有多稀罕,臣妾都能为皇上弄来。不过是几条鲥鱼罢了!三千多里路又怎样?也不过两天就能送到。”
嘉平帝深受感动,轻轻握住郑贵妃的手。
他小时候和郑贵妃相依为命,其实和周太后相处的时间不长。周太后强势蛮横,他身为人子,不敢违逆生母所求,懦弱忍让,不管母亲提出什么要求,他一味顺着,对母亲敬畏多于濡慕。唯有在郑贵妃这里可以感受到些许从母亲那里无法得到的温柔。
郑贵妃洗了手,挽起袖子,亲自帮嘉平帝撕沙松鼠肉,伺候他吃了饭,服侍他睡下。
等嘉平帝睡熟了,郑贵妃下床洗去残妆,宫人为她涂抹香膏。
她看一眼趴在榻上角落里酣睡的狮子犬,吩咐宫人:“给宫外递个信,让他们明天进宫一趟。”
宫人知道她说的是郑家两位侯爷,躬身应是。
……
仁寿宫里仍旧烛火辉煌。
周太后一生最大的忌讳就是自己始终屈居钱太后之下,白天受了刺激,夜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叫来心腹内官,要他去奉先殿走一趟。
内官孟时为难地道:“老娘娘,这都到三更了,各处宫门都下了钥。”
周太后怒道:“不过是让你进去看一眼,你奉哀家的旨意过去,难道那些人还会拦着不让你进?”
孟时有苦叫不出,知道周太后正在气头上,不敢吱声。
周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冷哼一声:“那就明天一早过去!”
孟时松口气,点头应是。
……
东宫,烛火照耀。
殿外夜风呼呼吹着,重重帷帐掩映,内殿静谧无声。
丝丝缕缕的清淡沉水香从鎏金香炉的雕镂牡丹花纹逸出,花几上一瓶怒放的海棠花枝,夜色深沉,花朵还未睡去,娇艳婀娜。
金兰坐在灯前对账,春宴虽然不欢而散,但是宴席前后的事情还是得妥善处理好。
如今郑贵妃彻底不管事,王皇后事事退让,不敢拿主意,吴皇后幽居冷宫,更没资格管,趁着宫里混乱无主,她暗示掌事女官把跟着黄司正读书的宫女安排到六宫各处,偏殿那边得重新遴选一批年纪小的宫女。
杜岩笑眯眯地坐在脚踏上剥橘子,去年底闽广进贡的凤橘,一直保存到
现在,依旧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