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橘皮芳香。
金兰放下密密麻麻写满符号的算纸,吃了几瓣橘子,叮嘱杜岩:“你最近就不要去早市了,免得被人认出来。”
京中早就有人私下议论钱家变卖御赐古董度日的事,杜岩常常逛早市,不费吹灰之力就收集到钱家的古董,朱瑄刚刚吩咐,他第二天就把事情办好了。
杜岩挺起胸脯,自信满满地道:“殿下放心,小的是乔装打扮之后再和谢侍郎做生意的,别说谢侍郎没认出小的,就算小的现在和他面对面,他也认不出小的来!”
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内官身份,谢骞肯定听得出他是个宦官,要不是如此,谢骞也不会买下他卖出去的玩器,京师的人都知道宫里的太监眼力毒,而且手里确实有好宝贝。不过谢骞想认出他就不容易了。
金兰失笑,帷帐外面传来说话声,小满掀开珠帘:“殿下,千岁爷回来了。”
她立刻起身迎出去。
朱瑄身上仍然是白天穿的皇太子礼服,刚从书阁回来,眼睫低垂,面色有些苍白。
金兰递了杯热茶给他,摸了摸他的手,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他手心有点凉。
朱瑄喝了茶,拉着金兰的手坐下,黑幽幽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晚膳吃了什么?”
“吃了樱桃、糍粑,不落夹,羊脂韭饼,还吃了笋蕨肉扁食。”金兰一样样报菜名,问,“你呢?要不要吃碗扁食?”
朱瑄嗯一声。他陪着几位阁老用过晚膳,席间气氛拘束,谁都没吃饱。
金兰吩咐宫人去传扁食。
茶房一直预备着,不一会儿扁食就送了过来,还有一盘宝相花羊脂韭饼。
金兰吃过了,不觉得饿,把热气腾腾的扁食递到朱瑄跟前,自己夹了一枚羊脂韭饼吃。
朱瑄看一眼金兰小心翼翼的动作,笑了笑,打发宫人出去。
隔间里灯火静静燃烧,两人对坐着吃消夜。
宫人都出去了,金兰没了顾忌,放下筷子,袖子高卷,直接用手抓起羊脂韭饼。
咬了一口,饼皮薄脆,内馅柔软,肉馅里加了剁碎的羊脂,油香浓郁,头茬嫩韭明软嫩滑,吸饱脂油,肥而不腻,甘香满口。
金兰吃着羊脂韭饼,双唇油乎乎的,小声说:“仁寿宫没有打发人过来讨要宴会名单,问都没问一声。”
名单不是她一个人制定的,但确实经过她的手,周太后怎么也该问她一声,或是派人过来要名单。
她连说辞都准备好了,仁寿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瑄道:“太后只怕忙不过来。”
周太后爱面子,一生最大的心病就是钱太后,什么事都不及和钱太后争夺地位的事情重要,这口气她可能直到年底都咽不下去。
他知道周太后最怕什么,偏偏就要揭开这一层疮疤。
今天只是开场而已。
不过他不想把金兰卷进来,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自自在在的就好了,但是她既然看出来了,那就没必要瞒着她。
朱瑄吃完了扁食,手指抬起金兰的下巴,低头吻她泛着油光的唇。
金兰吓了一跳,闭着嘴巴不让他亲,手抵在他胸膛上,眼睛瞪得溜圆。
她刚刚吃了羊脂韭饼,一嘴巴的羊油膻味,他居然敢亲她!
朱瑄紧紧扣住金兰的肩膀,把她按在月牙桌前,好好亲了一回。
宫人站在珠帘外,红着脸不敢抬头,等里面传出朱瑄吩咐的声音才端着铜盆进去伺候。
朱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