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从角落里走出来,冲他笑了笑。
他漠然地看着墙壁上的一幅画问:“被人背叛的感觉爽么?”
阮苏道:“背叛不背叛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喜不喜欢。要是二爷喜欢,我亲手引荐当个老六也未尝不可。”
段瑞金心底又涌出了怒意,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既想要休书,又想往我床上塞人,做我姨太太就那么难受?”
阮苏叹气。
“当然不难受,只是我怕自己没福分,消受不起啊。”
段瑞金讨厌听她用这种语气自嘲,就像讨厌段福在面前自称奴才。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怒意,掐断她的细脖子,他把门一关,将二人隔离开来。
阮苏望着房门站了会儿,摇摇头下楼去。
两天之后她又办了场舞会,请来更多的人,于美林却是没再出现过了。
寒城的摩登玩客们喜欢段公馆的宽阔与奢华,喜欢她的美丽与豪迈,渐渐的周五来段公馆参加舞会,成为城内摩登者不得不做的事情之一。
玉娇起初是计划着在舞会上大闹一场,彻底拂了她的面子,好让那些男女不敢再来的。
然而随着来客的身份越来越尊贵,她变得不敢造次了,怕成为众矢之至。
况且人一多,总有几个会注意到她。被年轻男人邀着跳了几支舞后,她惦记对方身上馥郁的洋香水味,决口不提扰乱的事。
王亚凤对这场变化则是喜欢的不得了——她再也不用出去找牌搭子,每天一睁眼,实力雄厚的牌搭子便成群结队送上门来。
阮苏唯一关注的,是段瑞金的变化。可他自那天以后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同她见面了。
她猜测他是厌烦的,因此舞会组织得更盛大,颇有轰动寒城的架势。
只是这世上任何场面过于大了都容易失控,这天又到周五,阮苏照例举办了舞会。
她正坐在沙发上,看两位留洋归国的俊男美女示范新舞步给自己看时,门外突然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阮太太。”那人影走向她,笑容里带着点怨气,“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阮苏尴尬地挂起笑,站起身道:“赵先生,您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赵庭泽冷笑一声,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阮苏有两条罪。第一,编造个无中生有的阮先生,显然没把他当做朋友。
第二,举办那么多次舞会都没邀请过他,他连酒肉朋友都算不上。
阮苏知道他气得有道理,主动赔不是。
“赵先生,是我这两天忙昏了头,竟然把您这样的贵客都给忘了。这样,我敬您一杯……”
赵庭泽打断她的话,“不不,阮太太怎么会有错呢?还是我赵某太人微言轻了,不怪别人记不住。”
这时旁边有人不解地问:“这里不是段公馆吗?你为何叫她阮太太,大家都叫段太太。”
赵庭泽笑得意味深长。
“这你就不懂了,阮太太是摩登女性代表,自然不会用冠夫姓的那套迂腐规矩。我不光叫她阮太太,还想叫她阮先生呢!”
那人不知道隐情,发自内心附和他。
“叫先生好,男女平等,就该叫先生。我在南边念大学时认识一位女作家,大家都叫她先生的。”
阮苏哭笑不得,怕再这样聊下去惹出事来,把他单独拉到了一边,递给他一杯加了冰块的洋酒。
“赵老板,别生气啦,我给你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