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悠扬的声音。
那扇被她打开过的门上重新浮现了光的格纹,不是很凝实,颤了颤。门后传来敲打声和争吵声。
“你知道,你不能这样敲门。”
“当然可以!山猪…………”
柳拉挪着步子走到门前,懒懒地听着。
她觉得她可以一直听下去。
较为柔和的声音逐渐占了上风,门被重新敲响,“您好?有人在吗,不好意思……”
从食指到小指,轮指抖了抖右手,柳拉终于按下手指。
又一个空心格子被点亮。
温蒂轻轻、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紧张地等待城堡里的人的回应。
她再也穿不上那件用树叶和浆果编成的小衣服了。实际上,她现在比彼得高出了小半个头。上一个春天彼得根本没有来,她说不清楚自己今年穿上这件细心挑选的有蕾丝蝴蝶结的新衣服等彼得来接她去春季大扫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彼得没有注意到,当然。
毕竟,他是留着出生时的第一声笑声,永远也长不大的彼得·潘。
“我有没有说过,我们跟美人鱼去远征?”彼得骄傲地笑着,露出洁白的乳牙,好像已经忘了他刚才是怎样示范着“用山猪出击的动作”敲打城堡大门。“我们有了新的船。”
“你还没有说。”
“嘿,说不定城堡里有海盗!海盗的幽灵,”彼得自顾自地说下去,“在空中航行,呀呼——!”
熟悉的欢叫声响彻云霄。
温蒂慢慢、慢慢地扯出一个笑容。
甜蜜又嘲弄的笑,像她的母亲达林太太一样在唇角挂着一个别人永远得不到的吻。
柳拉开门时见到的就是脸上带着截然不同的笑容的两人。
“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进来,”她是偏着头说的,因为她还没说完,彼得就从她身边冲了进去。
“麻烦您了。”温蒂压平裙摆,行了个屈膝礼。“我的名字是温蒂·莫伊拉·安吉拉·达林。”
“我叫柳拉。”
很自然地,柳拉让出空间方便温蒂进门,看着格纹消失、门自己关上,丝毫没有像彼得·潘与温蒂初次见面时那样产生对于自己的名字未免太短了点的在意。
“初次见面,有些冒犯,但是,我可以借用您的厕所吗?”柳拉的眼神让温蒂的声音越说越小,“实际上我们是在飞去永不岛做春季大扫除的过程中遇到这座城堡的,我就想到……”
柳拉困惑地眨眨眼。
她的关注点既不是“飞”,也不是“永不岛”或者“春季大扫除”,而是“厕所”。
“那是什么?”
柳拉的记忆里没有出现过这个词。只有饥饿,吞食,漫长的对下一次饥饿的等待,还有……
还有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