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她大声叫着,跑到了那人身边,“我就知道你肯定比我先到。”
叫老梁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回头看着她,笑了“我也知道你肯定比我晚来。”
老人家头发都成了铁灰色,眉眼和善,精神矍铄。
比起徐晚星来说,他可不是只带了一副简陋的望远镜就来观星了,早到半个多小时的他已经架好了专业设备,三脚架、简易天文望远镜,都好整以暇原地待命了。
对于大众来说,天文现象也许只是出现在新闻里的遥远词汇,但对于天文爱好者来说,是实打实的arty,翘首以盼的盛况。
徐晚星在三年前遇见老梁,此后频频在各种天文现象之夜与他相遇,因志趣相投,遂很快确立下忘年交的友好关系——当然,这是徐晚星单方面的说法。
要老梁来说,就只有一句话——
“又来蹭我的设备了?”
徐晚星嘻嘻笑着,把背包搁在地上,掏出自己的望远镜,假惺惺地说“哪儿能啊。我自己也有设备的,只是看不太清——”
她嘻嘻笑着指指老梁的天文望远镜“一会儿我就在你那儿看个三十秒,一秒不多,行吧?”
老梁哈哈大笑,说“你这设备还来看月掩星,实在捉襟见肘了点,还是早点淘汰掉,换个好点儿的吧。”
“我穷。”徐晚星掏出两只空空如也的裤兜,理直气壮。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老梁的天文望远镜上,毫不掩饰自己垂涎三尺的目光,却并没有注意到在几步开外,另一架专业设备后,一个穿着卫衣戴着棒球帽的人,在她那声震耳欲聋的“老梁”之后,蓦地扭头看了过来。
没有星星的夜里,龙泉山上只有几只手电发出的光芒。
借着那微弱的光,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咋咋呼呼的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十三分钟后,山顶趋于寂静,咋咋呼呼的徐晚星也安静下来。
月掩星要开始了。
对一次天文现象的时间掌控往往要精准到秒,才能完整观看并记录一次奇观。在这群小众的爱好者脸上,有一种近乎于虔诚的执着。
所谓月掩星,是一种一年会发生好几次的天文现象。譬如说日食,那是月亮通过地球和太阳之间,遮住了太阳。而月掩星和日食同理,只不过是月亮经过了地球和另一颗行星之间,挡住了行星,所以叫做月掩星。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望远镜后,双眼牢牢捕捉着天际的变幻。
只有短暂的一分四十八秒,一秒都不容错过。
徐晚星不是爱打探的人,和老梁的会面也仅限于一年屈指可数的偶遇里。她并不知道老梁是什么人,只看他的设备和每次观测时异常专业的记录过程,猜测到他大概是天文方面的专业人员。
也因此,说是蹭设备,其实也不敢造次。
毕竟不敢真耽误人家专业的观测。
可简陋的老式望远镜是真难使,仿佛一个九百度近视却戴了副两百度的眼镜……
徐晚星费劲地看到一半,余光瞥见几步开外的人,那人穿卫衣、戴棒球帽,看着挺年轻,却拥有和老梁一样的庞大设备。此刻他离开了自己的天文望眼镜,专心致志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内心有点蠢蠢欲动。
下一刻,雷厉风行的徐晚星闪电一般飘了过去,腆着脸笑嘻嘻问“朋友,相逢即是缘,可否赏脸让我蹭十秒望远镜?”
那人笔尖一顿,嘴唇动了动,却没有抬头。
沉默一秒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