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猴子这一笑却像一柄利剑,爽朗又肆意地,带着肆无忌惮的锋利迅速撑开了周遭沉闷昏沉的气息,让他身后那一片黑云压低的天都仿佛亮堂了些。
和尚低了低头,像是斟酌了一下,才有些犹豫地建议道:“贫僧看这天色已晚,又夜黑风高的,贫僧知道悟空施主你神通广大,可这连夜赶路回你道府,路途遥远,到底是不易。贫僧想着既然都已经麻烦了你,不如施主也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天光了再上路吧。”
悟空抠着窗棂上的木头倒刺,心里哂笑:哈这傻和尚,还说知他神通广大,若要是自己告诉他,自己一个筋斗不要,一翻身就能回他那临时的洞府岂不是要吓死他?
但是和尚难得一腔好意,木头脑袋竟然也通了一回窍,知道主动关心他这个报恩人,悟空想了想,不好不顾。
便道:“你这和尚,也晓得我连夜赶路不易——也好,我便在这里歇一晚。”
那屋外听着声的农妇赶忙进屋来要帮忙再收拾一张床铺出来给“神仙”就寝,悟空却无所谓地摆摆手,让那农妇只管给和尚收拾张干净舒服的床铺便是:“我自来石床铁窗地睡惯了,不在意这些小事。修炼之人,不讲究这些,我留下又不是为的贪图你这里一张床——我自在那小和尚睡的房里找个窗棂支应一晚即好。”
当晚,悟空便就着月色在和尚睡觉的屋子守了一夜的窗。
第二天早晨和尚起来时,悟空仍保持着昨晚他睡前的姿势,两只脚大刺刺地踩在窗台上,一只横在窗棂上,一只随意支起来,双臂枕在脑后眯着眼,十分潇洒不羁的模样。
和尚披了自己昨夜搭在床边的杏色僧袍,走过去,将自己的一件外裳搭到他身上,然后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和尚一关上房门,悟空那眯地不怎么老实的眼便立马睁开了。
不是他有意装睡,实则是他警惕心重,那和尚一靠近自己,他便立马惊醒了。好在他神魂强大,立马反应过来靠近自己的事自己那不怎么省心的恩人和尚,才免了那和尚被一脚踹断身子的下场。
只是悟空也不知这和尚大清早醒来不叫自己,却靠过来是干什么,所以才假意沉睡,待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悟空低头看了看和尚披在他身上的杏色僧袍,笑了笑。
他身上本来穿的是那一套锁子黄金甲,他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法力断绝,金甲蒙尘,但是那毕竟是仙家的宝甲,他出山后,法力流转,金甲又焕然一新,威风凛凛。
杏色的柔软布料盖在孙大圣硬邦邦的金甲上很是不搭,他孙悟空金刚不坏之身也不会因为少披一件衣服就像那和尚一般着了风寒——但是和尚的一番好意不能浪费了不是?
于是悟空轻哼一声,嘴角无意识地扬起,又悠悠然闭了眼,横在窗上的长腿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半空中,一下一下地晃着,展示着它主人的好心情。
在这户农家吃过早饭,悟空便猴急着要拉着和尚上路。和尚却拉开他的手表示自己想留下来帮这家做些农活再走。
此时正逢秋收,这户人虽住得偏僻了些,却也在山里耕出来几亩薄田,得了些稻子。稻子收回来,最要紧的就是趁着日头还好赶紧晒好了谷子然后好入仓储藏。所以这家人出了一个妇人留在屋里照应他们的饭食,另外两个庄稼汉都忙着在外面的晒谷场挑了稻谷出去晒。
和尚瘦得风吹就倒,却也上去帮着挑了一担稻谷就往晒谷场走。他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持着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