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祁嘉从外面进来,他紧了紧鼠标,有点忐忑,偏头看祁嘉,有什么想问的又不敢问。
祁嘉摸了摸他头发,眼角眉梢是轻微的笑:“没事,你继续打,啊。”
没人知道他心里多沉。
他在自己往常的位置坐下,抽出键盘,然后按亮显示屏。若无其事,好像一切如常,还能继续在坐的位置打十个轮回,一直打到世界尽头。
可是他心里知道,是不行了。
他忍了忍,偏头看旁边的男孩子。
决明。
看见一截又冷又白的手腕露在黑色队服衣袖外面,那只神奇的右手攥着鼠标,手指漂亮得好像纤细的花枝。
程稚初可不是花。他是烈火是骄阳是冰霜,是中路的不可阻挡,是超级carry是一往无前永不后退,是我们爱的年少天才——可也是个,才刚刚踏入职业生涯的年轻男孩子,十六岁,手背淡青的血脉隐约可见,就像致命靡艳的藤蔓簇拥盛大。
祁嘉心里有些淡淡的思绪。
我的决明。
他仔仔细细把身边位置的男孩子装进眼底。
手指,手腕,脖颈,下巴,眼,眉。长着一副脆弱得要死的样子,可是又坚强得要死。
嘴唇也好看,致命唇红,入我梦中。
是我的决明。
祁嘉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聚散离合都是常态,他早就应该做好准备。
可事到临头,大难临头,还是悲伤,不动声色地悲伤。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
十二点,程稚初去洗澡,祁嘉站在露台上,撑着栏杆,拨通了那个一年没联系的电话。
彼端是干净清脆的键盘声,一道男声温柔低沉:“hello?云端资本祁渐,你好?”
祁嘉沉默两秒,艰难开口:“哥……是我。”
那边的男声不动声色:“你是?”
“是我……祁嘉。”
“有什么事吗?我两分钟之后要开会。”
“能不能给我一笔钱,我想买一个俱乐部。”
“电子竞技?”
“嗯。”
祁渐的声音冰冷:“不可以。是你自己要离开家的。”
“……我能不能用我的信托基金?”
“不可以,你还没成年。”
“哥,我遇见了一个人。我想和他一起打比赛。……我不想,错过他。”
祁渐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继续说。”
“就是这样。”
“不可以。我还是那句话,你回家,要什么都给你。你不回来,就跟我没有关系,懂不懂?”
“哥哥。”祁嘉低了低头,咬着牙服软,“我……如果求你呢?”
彼端的祁渐有点诧异,过了几秒,问:“你回不回家?”
“我想打比赛。”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求我,我也没办法。”
“”
祁嘉吹着上海湿润的夜风,清醒了不少,沉默良久,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对面祁渐在挂断电话之前,“啧”了一声。电话挂得干净利落,没半点回旋商量余地。
祁嘉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
“嘉神,对不起啊,我拿不出来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