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谢谢。”
“嘉嘉?深水的钱不能用,你现在还没成年,不行的。”
“……我知道了。”
“嘉嘉?你现在还在外面?怎么一直不回家?钱不能给你,你爸说了。”
“对不起,打扰您了。”
“小嘉哥,帮不了你的忙。你要的钱太多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
祁嘉把手机里通讯录翻了一遍,最后安静地按灭手机屏幕。他抬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注视虚空,胸口郁结,头脑发闷。
夜晚的上海灯火繁华明丽,一切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祁嘉想:也许是真的不可以在一起了。
身后传来趿拉着拖鞋的脚步。祁嘉熟悉那种节奏,知道来的人是程稚初。他转身,就看见,室内灯光的边缘,程稚初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自己。
祁嘉问:“为什么不休息?”
程稚初小小笑了一下:“还早。”
“你头发还是湿的,没吹吗?”
“一会儿就干了。”
安静对视,默默无言。
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可说。
良久,程稚初终于开口:“刚刚ode的教练给我打电话了。”
“嗯。”
还是柔软的笑,甜的:“我跟他说,我想要和我的打野一起打。”
祁嘉低了低头,没说话。
程稚初眨了眨眼,继续说:“我跟他说,我只想要你。”
“他们有两个打野了。”
你别傻。
“所以我说我不想去ode。”
祁嘉感觉到心脏像被钝刀子一下一下精细切割,那种厮磨的疼痛。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看他眉目柔软神情纯稚,看他肌肤洁白嘴唇鲜红,看他一身蓝色t恤两管衣袖遮住肩头,手臂手指都像纤细藤蔓美丽又脆弱。
他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重复:“我拒绝他们了。”
然后祁嘉恍惚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你应该去。就算不去,我们也没办法一起打了——队伍已经要散了。”
“我们可以一起去别的队伍呀。”他笑起来,“就像来future一样,我们一起嘛。”
他唇齿间含着甜甜的水果,声音奶糖一样:“我们一直是一起的嘛。”
祁嘉感觉到自己在三秒里生了一场重病,又被他治愈,正在退烧。
在这场重病里,他嘶哑着声音,呼吸热烈;心要呕血可是语音仍然清晰:“……能去ode当然是最好的。再打一年,不见得进lpl,就算进了,也不会比ode好。”
程稚初退后两步,扬起脸,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可是……我们不是说,一起打lpl吗?”
“我不想耽误你。”
祁嘉闭了闭眼睛,有点疲倦。
心脏在胸腔里拼命震动,叫嚣着想拉住他,想留下他,可是拿什么留。
一无所有,一无是处。
其实刚刚的十通电话,也不过无望的情绪宣泄罢了。
程稚初怔忪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点头,然后趿拉着拖鞋,转身一步一步往里走。
他一直是个乖孩子。
乖孩子做决定都是安静的。
007
一起生活了一整年,要分开了,道别的时间不过二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