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爱无疆。”跟徐阿蛮相处久了,阿谀奉承的句式,慕锦也信手拈来。
萧展觉得十分讽刺,到头来只有他一人舍弃了一切。那一个可以和李琢石花前月下的少年萧展,恍若隔世了。
少女李琢石又是什么时候不见了?
“念你有妻有女,若是命丧黄泉,留下孤儿寡母。又是平添大霁的愁苦百姓一名。”萧展这话说得生硬:“朕可以饶你一命。”
“谢皇上不杀之恩。”慕锦一脸感激。
再感激也带着虚伪。萧展沉眼,静静思索。
慕锦也安静。
两兄弟在几句话间达成了某一种和谐,却又继续挖掘对方于自己有利的条件。
萧展先打破了沉默:“朕也有条件。”很是神奇,在将慕锦和贪官污吏比较之后,萧展发现自己可以在转念之间放下私怨。
在萧展的眼底,慕锦见到了算计:“皇上请讲。”
“皇后娘娘是生……”萧展哽了下,“是死?”
“回皇上。”慕锦诚恳地说:“草民和皇后娘娘同行西埠关,两年前的记忆或有错漏。但是,当场没有呼吸,这是皇上的刺客也确认过的。”
萧展气急,险些攻心:“呼吸可以闭气,刺客却没有查探心脉,你个刁民,休得再诳骗朕。”
慕锦轻轻勾了勾唇角,这一幕似曾相识。但萧展又不是曾经的慕锦,萧展有其责任,他也不敢成魔。慕锦问:“皇上可以给我什么?”
萧展冷笑:“朕可以赦免你的欺君之罪。你既有妻女,也不想当一辈子朝廷钦犯,累妻女东躲西藏。”
“是。”慕锦脸上有一抹温柔,像是陷进了某个回忆里。“从前我心高气傲,连天子也不放在眼里。有了妻子,妻子贤惠。生了女儿,女儿可人,见她们一眼,心底就像揣了一瓶蜜。可惜,上京途中路途坎坷,她们留在了西埠关。而我尚未来得及拜访我的岳父——”
萧展忍无可忍,又打断了他的话:“说正事即可。”
“是。”慕锦正色:“草民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请皇上赦免草民的通缉令。”
萧展质问:“那你又可以给朕带来什么?”
“皇上。”慕锦恭敬地回答:“皇后娘娘的坟就立在西埠关,坟上飘有一条长/枪的红缨,皇上若想去见见,草民可领路前行。”
萧展像是被卸了力气,好半晌没有说话。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双眼睛像是坠在了深潭里。再抬起头,他又摆出了帝君的威严,盯着慕锦:“除了刚才一事,朕还有条件。”
慕锦仍然坐在椅子上,差点习惯性支额:“皇上请讲。”
萧展说:“朕要的是你。”
慕锦客气回道:“我们是亲兄弟,有违常伦。”
萧展没有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说:“这些年,你过得逍遥,想必背后的势力都还在。”
“皇上,我原来是靠慕家的金山银山混日子,逃亡之后偷了些银子,勉强维生。我的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跟着我吃苦耐劳。”慕锦指指身上的囚服,“我沦落至此,难道是在牢中拉拢党羽么?”
真的,若不是慕锦这一指,萧展都没有注意慕锦的囚服。凭慕锦这睥睨天下的姿态,将囚服穿成了龙袍一样。
萧展说:“你若为朕所用,朕就和你谈条件。”
慕锦笑:“我乃一介草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