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转瞬即逝,夜色渐深。
冬日里月光黯淡,天空像是浓墨泼过,连微微的星光都没有,只有平清殿内外的万千宫灯和往常一样亮着。
容胥下了轿撵,刚踏进宫门,就听平清宫内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来禀报。
“禀……禀陛下,那只御宠不知跑去哪里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江有全惊了一下,那只狐狸确实常会跑出主殿去玩,但每日都会在天黑前回来,今日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怕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江有全急声训斥道:“那还不赶紧去找!问过宫门口的侍卫没,有没有跑出去?”
容胥也顿步停下,偏过头,冷冷清清的看向了跪着的小太监。
殿内立着几棵常青树,被淡黄色的光影拉长的树影随风摇曳晃动,树叶草丛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徐徐的寒风冷的彻骨。
小太监被这一眼吓的魂飞魄散,哆哆嗦嗦道:“已经,已经去找过了,宫门口的侍卫说……说并未见它出平清宫门,但有巡视的侍卫说,日落时分在东侧殿的鲤鱼池边见过它,除此之外,再无人见过它……”
“可奴才们翻遍了平清宫,就连侧殿里面都打开搜过了,也没找着啊……”
江有全皱眉,“废物!难道它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还不快派人在去找,定是在哪个角落里躲着了,找仔细着点……”
“不必找了。”
容胥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便转身朝主殿走了过去,江有全和来禀报的小太监一时都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
这一愣神,容胥已经走出去一丈远了,江有全连忙把拂尘搭在胳膊上,跟在容胥后面跑过去。
江有全跟着进了殿,伺候容胥解了玄色狐裘大氅,躬身轻手轻脚整理好,交给一旁侍奉的小太监带下去收好。
过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一个小太监,端上了新贡的庐山云雾,江有全一边给容胥斟茶,一边小心翼翼的瞧容胥的脸色。
容胥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端起热茶轻撇去浮叶,低头抿了一口。
从始至终神色如常,连问也没再问一句。
似乎丢的不是他近来颇为宠溺的小狐狸,而是隔壁鲤鱼池里丢了一条无关紧要的鲤鱼。
云雾牙尖色泽翠绿白亮,茶香气馥郁,从外面的寒冷天儿里回来,喝一盏既能暖身又能净心。
容胥却只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淡淡地问:“前朝所余异姓藩王,如今还有多少?子嗣如何?”
“禀陛下,如今封地上还有两位,南明王卢庆,和广乐王庞陈,都是当年为先帝立过汗马功劳的有功之臣。”
江有全小心看了看容胥的脸色,躬身低声道:“但广乐王在先帝在位时便长年伤病缠绵病榻,不久便薨逝,留下尚在襁褓之中双生子,如今由广乐小世子袭爵,算起来,还尚且不过总角,至于这南明王庞陈……”
容胥搁下茶盏,抬起眼眸望过来,江有全顿时一口气提上来,不知该说不该说。
容胥伸手随意挑弄了一下摆在桌案上的梅花,低声道:“接着说。”
江有全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道:“这南明王庞陈,如今正值不惑,膝下六位公子四位郡主,长子已近弱冠,有两位郡主已及笄……”
今日朝堂上的事,江有全也听得了一点儿风声,塞北大战告捷,今年年岁大周迎四方来朝,各地藩王也会入京朝拜。
皇家宗室齐聚,原本是件喜事,可坏就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