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顺利办成事，你不应该求我吗？”
他刻意加重的腔调令方桓的不适达到了顶点，但比起那种不快感，更先引起他注意的，却是对方态度的违和。
方任则的处世原则是“做人留一线”。之前即使和他以那么难堪的方式闹翻了，事后也并未采取决绝的方式一刀两断；在方桓不得不向莱云集团寻求帮助时，他的态度虽然讨厌，但到底还是缓和的。
“你说得并不正确，”方桓尽量平淡地说，“你很清楚，我们核心也并不是非莱云不可。而你那边，撇开莱云集团不谈，仅说你的分公司，也需要核心这边的——”
“别自欺欺人了，阿桓，”方任则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来求我吧。如果你求我，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上，我会考虑帮你一把。如果你不肯，那你就抱着你的自尊和核心科技一起被历史淘汰吧。”
“你——”
这家伙中什么邪了？方桓说不出话。
“你不肯？”
方任则再次伸出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阿桓，你好好想想吧，我等着你来求我。”
啪的一声，光屏消失了。
方桓愣了一会儿。在他心中，比起愤怒还是疑惑更多一些：方任则表现得过于反常，令他简直怀疑那家伙是不是被魂穿了。
根据他对方任则的了解，这人非常务实，而且最重视利益。他在私下里会对人冷嘲热讽，但在和商业有关的场合里，一向态度非常端正。
总之，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了。方桓甩了甩头，尽力甩开心里的那股不愉快，但这股阴云依旧停留在他的心头。
另一头，莱云集团总部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方任则挂断通讯，脸上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模样。他站起身，向对面微微鞠了一躬：“已经结束了，请问您怎么看？”
在办公室对面的沙发上，倚坐着一名美中年。他的手臂上缠绕着透气的绷带，正是前几天受伤了的董事长云午。
云午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认为，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方任则顿了顿，低声说，“方桓还太年轻了，正是最受不了轻侮的年龄，尤其说话的人是我。再加上现在他迫切需要与我们合作，如果想用那件事要挟我们，今天正是最好的时机。
“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露出任何迹象。这说明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云董事长伸出未受伤的右手，从桌上慢慢拈起一支高级香烟。方任则立刻离开桌后到他身边，弯腰替他点烟。
一支烟的时间里，两人各自沉默着。最后董事长悠悠地说：“所谓凡事宁可信其有，任则，你还要多琢磨琢磨。”
※
在结束通讯之后，方桓心里的不快一点点泛了起来。他感到一股久违的烦躁，以致于很难再专心于工作。
如果与莱云的接洽失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在心中快速过着几个可能与核心合作的软件公司的名字，虽然不如莱云理想，倒也不差。问题是，想与这些企业合作，无疑需要在谈判桌上出让更多的利益。
事情果然不可能一帆风顺。他将手边的工作暂时丢下，起身走出了总裁办公室，乘电梯下楼。
现在是下午一点，正是午休时间。方桓来到普通员工的茶水间外，这里摆放着桌子沙发，算是一个小型休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