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上前奉茶的枣福公公才听见极轻的一句,“阿姐,是朕错了。”
“陛下。”枣福欲言又止,有心安慰两句,突然梁上落下一人,递出一筒细小的信件,“陛下,朔北来信。”
——
宣宁飞快跑回安凰殿,不想却在殿门外撞了人。
奇特的香味扑了满鼻。
那宫女也是怕她摔得很,赶紧伸手拉了她一下,松手飞快,“郡主……”
之后的话被她甩手关在了门外。
宣宁将自个在殿中关了一日,不吃又不喝的,急得几个宫女鞋底都要磨坏两双,偏又碍着她的威胁,不敢去找陛下。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豆黄急得都要哭了,“郡主幼时体弱,近些年才好些,怎么受得住这一日不吃不喝的……那公孙家七娘子也是不赶巧,偏昨日又下雨淋病了起不来床,不然能进来陪陪郡主也好。”
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凑得离门更近,小声絮叨,“郡主,听闻公孙家那老夫人偏心得很,前两月竟让那七娘子的生母在时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婿韩大郎去见她家六娘子,昨日韩家遣人来下聘,定的就是那六娘子。”
宣宁动了动,脚踹到床架,发出一声响。
豆黄似是从这声响里窥见了什么,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能说一说的。
这时她才觉着自个对着卞城的世家们真是太不了解了,打定了主意日后要多多关注,好容易想起件事,“按时间来说,那北齐的质子也快到了,贤妃娘娘正忙着备个晚宴,迎一迎那位被封为安候的质子呢。”
“说起来,四公主的婚期也快到了,不如我与郡主去内库逛一逛,瞧瞧该送什么添妆?”
“贤妃娘娘都这么忙了,刘妃娘娘还不肯安歇,说是宫里有个宫女前夜被猫抓花了脸,全是应妃娘娘在背后捣乱,其实是为害她。后来查了,是那宫女自己佩的香囊不对,刘妃娘娘竟还让她来过安凰殿,那日还撞了郡主……”
豆黄话未尽,忽然往后一歪倒,抬起头一看是郡主,立即笑了。
宣宁关着自个一日,用了些膳食想再回去躺躺,就瞧见豆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像是怕极了她又关回去。
“换身衣服,咱们出宫。”
豆黄原以为郡主出宫是找公孙七娘的,却不料她慢吞吞出了内城,打马就朝着外城而去,唬得她心下一跳,赶紧喊,“朱砂跟紧郡主!”
宣宁的马术有专人教导,骑的又是良驹,如今有心纵马,跑得飞快。
等她睁眼再瞧见前方有人时,勒马已来不及,她赶紧稍稍偏转马头,身体下压,马鞭挥出,使了吃奶的劲才将那突然窜出的小孩从马蹄下推开。
却不想马儿受惊,高扬起前蹄,宣宁始料不及,身后搂来一只手臂,将她和那小孩抱起,借势远远跃开。
三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狼狈万分。
宣宁却忽觉神清气爽,低头瞧见那衣裳狼狈的小孩紧紧握着她的手,吓得赶紧抬头,却是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她从未见过这么浓郁的紫,这么长的命数。
小孩也像是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握了她的手,用力想要抽出来,宣宁却反手握得更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命数条。
那浓郁饱满的紫色一动不动。
马蹄声又至,朱砂立即拔刀挡在他们之前。
对方人数不少,似是感觉到了朱砂身上的杀意,也都拔了刀,倒是吓得后脚赶到的豆黄警惕心立起,半点不敢松懈,“护驾,赶紧保护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