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回过头去,赵四郎不知何时已站起身,因握过砚台,衣袖上还沾了溅出的墨汁,并没有看她,而是死死地盯着陆夫子。
喔,对,她阿娘,好像也是他阿娘。
砚台砸在地上的声响颇大,几个胆小的同学又发出了惊呼,外面很快就有夫子赶了过来,看见满头是血的陆夫子,吓得都破了音,“这……这是?”
宣宁起身刚要说话,忽就感觉鼻子一阵发痒,她赶紧捂住了嘴,偷偷捏住鼻子,将一个喷嚏扼杀在了摇篮里,震得自个眼睛发红,隐隐有泪。
这一幕落在赵四郎眼里,就成了妹妹被个老不修给气哭了。
想到方才这老不修骂的话,少年伸手,摸了摸暗袋里为以防万一,特意带来的东西。
这场闹剧,随着陆夫子被满脸血地带走,算是暂时落下了序幕,另外赶来的算学夫子给他们上了课,下堂时,已到午膳时间。
书院是提供午膳,但膳食自然比不上自家的好,因而大半的人都选择让留守在外的书童丫鬟们准备,宁成帝自然也不会让宣宁睡不好还吃不好。
公孙涵已经朝宣宁看了好几眼,看外面豆黄已提着食盒过来,终于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宣宁,抱歉,我刚才没有帮你说话。”
“恩?”
宣宁反问,“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她看着公孙涵,是真的不理解她的歉意,“这又不是谁人多,谁就得胜的事。”
小郡主是真的半点不在意方才孤军奋战的事。
但这观点落在众位极其擅长于拉帮结派的世家儿郎们的眼里,就成了顶顶难以理解的事,不少人甚至当她是在强行挽尊。
“可……”可若是护着你的人多,陆夫子根本不敢如此行事。
今天在翠竹班的人虽大半都是十二三岁,可自小耳濡目染,瞧得起的人基本都已猜到,这位陆夫子,是被背后的人推出来当马前卒的。
试探的,就是如今宁成帝对宣宁郡主的态度。
不然为何之前明明藏得那么严实,如今却又放在了人多眼杂的国子监里。
谁都知道,宣宁郡主离了宁成帝,根本毫无依仗。
公孙涵的话未说完,豆黄的食盒却已经打开了,宣宁很快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毕竟那老头阴阳怪气了一通,却被她砸破了头,日后怕是也破了相,在她这儿,这事基本就过了,比不上眼前的午膳重要。
公孙涵还眼巴巴地看着她。
宣宁有些小不开心,但想着“朋友”的名分,还是问了一句,“要吃吗?”
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是公孙涵点头,就将小镜子的苦瓜炒蛋递给她。
她的荔枝肉、蜜汁排骨、四喜丸子汤、四季如意是绝对不会给的。
好在公孙涵摇了摇头,于是宣宁喜滋滋地低了头,将食盒里的苦瓜炒蛋、白玉呈祥、地三鲜递给了前面的秦獍,“呶,你的。”
秦獍低头看着,眉头都皱了起来。
但他早些年流浪漂泊得久了,有些伤了肠胃,前两日用多了肉食还腹疼不已,召了太医来看,便建议他先吃半年的清淡素菜。
十五六岁,消耗量极大的少年,有几个是爱苦瓜萝卜的。
秦獍整顿饭都皱着眉头。
更凄惨的是,半下午时,他就有些饥饿难耐,正巧豆黄拿了点心过来,宣宁又从中拿出碗菜粥给他。
秦獍看着她面前七八个碟子的五花八门,只觉得比当年挨饿还难受。
尤其是面前的小姑娘用餐时总是格外的专注,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