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盯着菜肴,一小口一小口的,体现所受过的精心的教养,又加倍了食物的美味。
她认真咀嚼时,两腮的肉偶尔也会微微动,像是冬日里藏食的松鼠。
让人很想戳一戳,或者捏一捏。
秦獍默默转回头去,觉得喝入口的粥越发没了滋味。
而这一切落在旁观的同窗们的眼里,就成了——宣宁郡主瞧不起北齐质子,大庭广众之下嘲笑他矮还不够,还克扣质子饮食,让他饿肚子。
坐在宣宁身后,一直默默观察这的赵四郎,看见妹妹递给前面那个小矮子的饭食,松了口气时心里又有些嫉妒——妹妹都还没给他递过吃食呢。
心思百转千回了许久,赵四郎更摩拳擦掌。
他自小性子像他爹,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得紧,当晚就去给陆夫子套了麻袋,将他揍得哭爹喊娘,额头那伤口,倒成了不太严重的“轻伤”。
赵大郎刚因为妹妹几乎完美的答卷而高兴了半个时辰,转头就知晓了亲弟弟将人揍了的消息,打马从鸿鹄寺疾驰而回,回了院子看见已经跪在祠堂门口的赵四郎,都要被他气笑了。
“你这是还知道自己做错了?”
“是错了,”赵四郎认错诚恳,“我应该在他骂第一句时就揍得他开不了口。”
赵大郎都要被他气昏了头,拿起一侧的藤条,边往他身上抽就边骂,“我让你言而无信,让你冲动无脑,让你明知不可为而为!”
原就是自小习武的,盛怒之下又忘了控制力道,十几鞭下去,夏裳单薄,赵四郎背后都已见了血,一道道的,甚是吓人。
然赵四郎依旧跪得笔直,瞧神态就知心里不曾认错。
赵大郎收了手,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是亲生的”,才深吸了口气,最后警告他,“你冲动无事,左右能全身而退,了不得也是远走边疆。但你也需想想,若是那位知晓了臻宝并非与他料想的那般,会不会恼羞成怒,要了臻宝的命。”
竹鞭被放回到架子上,脚步声走向了门口。
赵大郎站在阴影与阳光的交界处,瞧不清脸上的神情,“若是你知道错了,便不要跪在祖宗面前,跪到庭院中来,想想自己下回该如何取舍。”
脚步声已经走远。
祠堂里的影子晃了晃,撑起身子时扯到了背后的伤口。赵四郎咬住下唇,止住就在嘴边的痛呼,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一声不吭,走到院子里,跪在了石子路上。
夕阳未落,却并非所有的黑暗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