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无故，无甚交情，对他一无所知，凭什么要和他一样无所畏惧呢？

    天少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所以他断不会那么傻，跟这个陌生人一起去冒一个无必要的险。

    “抱歉。”天少说，“我很感激你看得起我，愿意来找我，但是……”

    他视线往下垂了垂，不想去看向晨失望的样子，“我帮不了你。”

    沉默。这回换向晨沉默。长久的沉默。

    “我……我只想好好写书。”天少说。这样的说法，身为同行，应该比较能接受吧。

    沉默。长久的沉默。

    天少终于狠下心来，抬头，礼貌一笑，“这里有点凉，我们进去吧。”

    “天少。”向晨打断了他。

    刚要迈步的天少站在原地。

    “《屠神者》的结局，你自己满意吗？”向晨突然问。

    天少浑身一僵，仿佛有一道看不见听不着的闪电从天而降，重重灌入他的脊柱。

    两人默默对视。

    向晨知道天少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也不打算强迫天少回答。半晌，向晨走向露台的大门处，伸手握上门把，即将扭开时，他对天少说了最后一句话：“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然后，他的目光从天少脸上掠走，转身离开。

    和向晨谈完之后，天少在这场晚宴的后半段始终心不在焉，他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想，拒绝都拒绝了，过去的已成过去，可脑海里就是犯强迫症似地循环播放向晨说过的那些话。

    后半段他也没再见着向晨，连一眼都没瞥见过，反倒令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阿姆山见了不少回。阿姆山留意到和向晨密谈过后天少的脸色就不太对，料想向晨肯定得罪了天少，便又暗搓搓地跟天少编排起向晨来，天少瞅着这张在自己面前晃了半天的脸，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他一遍又一遍听到的是另一句话。

    《屠神者》的结局，你自己满意吗？

    你自己满意吗？

    三个月前他完结了500万字的大长篇《屠神者》，从完结的那天起到现在，对这部他曾寄予厚望的作品，他没有再看过一眼。

    他也没有去看书评和微博，他不敢看。这是很罕见的，他不是一个玻璃心的人，和读者互动从来都是他的乐趣，哪怕是骂他的读者，也时有折服在他刀枪不入的幽默之下。可这一次，他真的不敢看。

    他知道一定会有人骂他，虽然他也知道，也许骂他的声音会被夸他的声音淹没。大家都说《屠神者》是他再创巅峰的又一封神之作，才写到一半就卖出了网游版权，写到三分之二又卖出了动画版权，将近结尾时，影视版权也卖出了。最辉煌的时候，《屠神者》在月票榜上连续六个月第一，而横插一剑生生中断了他的记录的，是不秋草的《终极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