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一路飞到南天门,看着仍未完全从天魔大战中缓过劲儿的天兵天将,再到九霄云殿听得太巳仙人、破军前来回禀战后休整事宜,方知道此时不过是天魔大战后的第三天,他流落凡间近一年,于天界而言仅有一日而已。
天界一如往昔,只是大战之后为了休整难免有些忙乱,而于润玉而言,却是看着哪里都深感萧瑟悲伤。
她……以身止战,不在了啊!
一路从九霄云殿出来,他慢慢地向璇玑宫走去,每每看到曾与她共处的地方,总会想起锦觅曾在这里欢笑的模样,直至踏入璇玑宫,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一簇簇被灌以灵力常开不败的昙花。
润玉快步走近,熟料还未碰到昙花洁白的花瓣,它们便一一消失了。
他呆立原地僵硬着身体,一时间悲伤地难以自抑。
是了,她是花神之女,她陨落了,这些花肯定悲痛极了,又哪能容许他这个害死她的凶手碰触它们呢?
润玉自厌自弃到了极点,心中的懊悔愧疚逼得他窒息,他……亲手杀了心爱的女子,明明那是他竭尽全力想要留住的唯一温暖,可他却……却杀了她!
这事实让他痛苦不堪,无论先前在凡间迫于灵力尽失逃避了多久,他终究忘不了这个事实。
“觅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要不是我执念成魔,要不是我忿然不甘……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润玉长身而立宛如行尸走肉,唇动无声地低喃道。
他眼中泪意莹然,悲怆之情难以自抑,却不知遥遥相隔的璇玑宫外,一身水蓝的上元仙子同样双眸噙泪担忧而关切地望着他,只是不敢靠近、不敢安慰。
璇玑宫内外两人,一个寂然悲痛,一个忧心守望,也不知过了多久,庭院内一身白色天帝常服的润玉缓缓背转身体,抬袖拭去眼角泪意,将方才肆意放任的种种情绪纷纷掩埋在心底深处,眉眼渐渐漫上了冷淡,不过片刻,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而漠然尊贵的天帝。
“邝露,随本座到七政殿。”他的声音淡淡响起。
璇玑宫外,邝露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顺着这几百年来的习惯答道:“是,陛下!”
七政殿,润玉抬脚跨过门槛,拂袖一挥,殿内四角的烛火便点亮了,他眸光一顿,已然放下的手在广袖中微微捏紧,以他水系真身之能,虽也能使出与自身相克的火系法术,日常点灯引火并无阻碍,但如今日这般信手拈来、毫无滞涩,却实属首次。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已然血脉返祖的真身,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带来这机缘的恩人——云裳,同时,他也想到了不久前恩将仇报的无耻之举。
润玉自厌地闭了下眼,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毅然决然。
“陛下?”邝露走至七政殿门口,见他站在门内半晌未动,遂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
“进来吧!”润玉大步向着书案而行,绕至书案后撩衣落座,“研磨!”
邝露连忙走至书案一侧,熟练的添水研墨,未几,浓淡适宜的墨汁在玉色砚台中凝出一洼。
这片刻间已打好腹稿的润玉提笔蘸墨,在摊开的空白诏书上写下了“罪己诏”三字。
“陛下,何至于此?”邝露瞥见后大惊失色,焦急地张口道。
润玉头也不抬,只敛目出声道:“本座为一己之私,施展禁术吞噬穷奇,此罪一也;发动天魔大战,致使忘川血流成河,天魔二族多少生灵无辜受戮,此罪二也;执念成魔、忿然成执,累水神以身止战而陨,此罪三也……”话至此处,他有些哽咽,强自忍了忍才道,“明日一早宣太上老君、太巳仙人和御殿将军前来,命他们携此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