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日便是除夕,小成公公一早就把打磨好的驼骨珠子放在许观尘案上,许观尘调了香,慢慢地熏着,好叫四十九颗珠子都染上新香。
织造府将新制的定国公的礼服送来,明日随百官觐见朝拜要穿的,就挂在房里。
飞扬抓着金光闪闪的衣摆不舍得松手,许观尘熏着珠子,忽然想起某一年除夕,萧贽瞧了一眼他的衣裳,问他是不是同织造府有仇。
原来萧贽不是说他丑,是说织造府给他制的衣裳不够亮闪闪的。
又想起萧贽上回塞在自己这里的一匣珠子,得亏他没想着把这些珠子串在一起,给他做条链子。
那可真是……闪得晃眼。
自己平素穿得阴沉沉的,倒要别人穿得孔雀似的。
新香熏透桐珠与驼骨珠子,许观尘捏起一颗,放在飞扬鼻子底下,要他闻一闻。
飞扬揉了揉鼻子:“好香。”
小铜盆里,兰草浸过温水,四十九颗珠子洗过一遍,香气收敛不少。
要飞扬再闻,他点了点头:“好闻。”
许观尘捻着丝线,飞扬在边上给他递珠子,一颗一颗的,许观尘把扯断的珠子重新串联起来。
原本就是耗时间费心神的事情,摆弄这些珠子,就要了他一整日。
正巧萧贽白日不在殿中,许观尘把念珠穿好之后,仍旧放在原本放珠子的木匣里。
飞扬陪着他在屋子里闷了一整日,看着那些珠子好容易成了串,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他:“哥哥,出去玩儿。”
许观尘点头:“那就出去玩一会儿吧。”
于是飞扬架着他就往外跑:“出去玩儿!”
许观尘捶地:“我是说你自己……”
在外边遇见了进宫来的裴将军,裴将军见飞扬出来,忙招呼小成公公:“快,把那顶羊毛帽子拿来。”
飞扬呆滞。
小成公公忍着笑,把蓬松羊毛制成的帽子呈上来。
裴将军哄飞扬:“舅舅亲自去媷的羊毛,你过来戴上试试。”他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羊毛的小圆球:“还有一个肥羊尾巴,你过来戴上,给观尘哥哥跳个舞。”
飞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架着许观尘的手,就把他给拖回去了。
裴将军在后边喊:“后天换新衣裳记得戴上,许哥儿记得披白狐裘。”
飞扬趴在门边看,等裴将军走了,才敢出去玩儿。
他与许观尘二人,就站在福宁殿的阶下玩。猜猜瓜子握在哪只手里的游戏,猜中的人往上走一阶,最先走到殿门前的人胜。
那时小成公公正在廊下挂起灯笼,飞扬暂时领先三个台阶,许观尘背过身拢着手,在衣袖里调换瓜子。
许观尘正低着头的时候,却忽然有个人站到他面前,阴影正好罩住了他。
“飞扬。”许观尘正色道,“不要偷看。”
身后的飞扬委屈发言:“不是飞扬。”
萧贽抚了抚他的脸,又摸摸他的手:“是我。”
许观尘不大自在地抽回手,偏了偏头:“玩儿呢,你别捣乱。”
萧贽迁就地举起捣乱的双手:“玩儿吧。”
除夕日,百官朝拜。
玉阶之下,依照品级肃立。
许观尘被喊做“小公爷”,不单是年岁小些,还因为辈分。老皇帝与许观尘的阿爷,老定国公是一辈的,所以萧贽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