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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 22.除夕新酒
他叔父一辈的人,朝里几位公爷的辈分,也都比许观尘大。

    觐见朝拜时,他站在一群白发白须的公爷之中,才更显出喊他“小公爷”的几分趣味。

    参拜过后,陛下当面赏赐,各家领赏,将得来的赏赐供奉在祖先供案前,才开始祭祖。

    许观尘也不例外,得了赏,就要回去祭祖。

    只是定国公府的赏赐,比其他几位国公的赏,多出不少。

    许观尘与几位公爷一同出来时,马车就在三重宫门内候着,马车檐下,描着“许”字的灯笼随风摇晃。

    几位公爷捋着白胡子,笑说老定国公的孙子得皇帝宠信,实在是好福气。

    许观尘倒不好意思起来,与他们一同走在宫道上。

    除夕日早晨就下着小雪,身后侍从撑伞搀扶,几位老公爷缓缓地踱着步子,走在雪地里,出了第二重宫门,便开始说笑。

    前边出宫的百官队列整齐,许观尘留意看了两眼。

    他的老师何祭酒,老早就不在朝里任职,所以不在此处,杨寻的父亲恩宁侯,由杨寻扶着,也随百官行走,看起来身子不好的模样。

    再看下去,此间人物,他竟是一个也不认得了。

    出了宫门,几位公爷拱手道别。

    许观尘最后上了马车,宫人们捧着今晨领的赏,排成长长的队伍,跟在后边,与他一同回定国公府。在长街前停下,险些堵了旁人的道儿。

    定国公府的人情往来有府里管事的管着,许观尘在祠堂里敬香磕头,随后掩起门扇,拖着蒲团,在供案前盘腿坐下。

    衣摆委地,许观尘往前一倒,额头磕在供案边缘,碰了一声响。

    许观尘揉揉脑袋,靠在供案前,看着几列牌位发呆。

    也不知道要过多久,他也就成了其中一个了。

    许问很早就跟着父亲叔伯在前线打滚,那时许观尘年岁尚小,对兄长的印象,不过是年节时才回来,一回来就吓唬他的人,一会儿拿骆驼骨头哄他说是人骨头,一会儿又把他扛起来,说要把他丢到湖里听个响儿。

    许观尘不自觉叹气道:“若是兄长还在就好了。”

    他起身,双手将兄长的牌位取下,抱在怀里,用衣袖擦了擦灵位上“许问”二字。

    定国公府以武学起家,若是兄长在,府里也不至于要道士来主事,更不至于要一个命不久矣的道士来袭爵。

    可是在他之后,又是谁该来主持定国公府?

    身后之事,就不是他该想的事情了。

    席散人走,许问扛着他回房睡觉,砰的一声倒在榻上。他把七八岁的许观尘捉进怀里,摸摸他写字写出来的手茧,又放到鼻子下边闻一闻,满意地点点头:“嗯,我弟弟很香——”

    许观尘将兄长的灵位放回原处,掐了掐眉心,再做了个深揖,转身离去。

    晚间除夕宫宴,是皇族中人的家宴。

    宫里来接人的马车,才过晌午就到了定国公府门前。

    随马车一同来的小成公公解释道:“飞扬一个上午没有见着小公爷,闹得福宁殿上下都不得安宁。陛下不喜欢他吵,气得提刀……打架了。”

    许观尘提起衣摆,上了马车,又掀开帘子:“外边冷,小成公公也上来罢。”

    小成公公也不推辞,在他身侧坐定,转眼见他面色苍白,便道:“小公爷可是冷了?”

    许观尘捧起马车里放着的手炉,抽了抽鼻子:“也不是很冷。”

    小成公公又道:“那就是想念亲人了?”

    他不语,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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