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记得有个火热的怀抱将他带出了寒潭,但是对那人的印象却一片空白。
因此,贺蔚然看到的,就是美人睁着略微茫然的眼睛看他,哪怕他下意识表现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发红的眼尾却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朦胧月色下,还能隐约见到他凌乱发丝间露出了一截白皙优美的颈部,宛如想要归家的白天鹅,显得格外脆弱。
饶是有了准备的贺蔚然呼吸也微微一窒。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谢有仪这样生动的样子了。
更何况,从来没有人能拒绝来自谢有仪的诱惑力。
谢有仪一动,才发现贺蔚然握住了他身侧的手不知多久了,平静问道:“你是?”
贺蔚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要抽回手的意思,搓搓谢有仪温度逐渐下降的手,夸张地笑道:“不是吧?你忘记了吗,我可是从小到大都……”
谢有仪皱眉。
因为他只听见了“不是吧”三个字。贺蔚然后面说的话全部变成了尖锐的噪音,仿佛指甲在黑板上狠狠划过,刺得耳膜发疼。
就连试图分辨他的口型也做不到。
谢有仪微微侧了下头,想要忍过那一阵难受。
贺蔚然动作更快,放开他的手,从椅子上起来,俯身捂住了他耳朵,发热的指腹揉揉谢有仪冰冷的耳垂,嗓音低沉又带着沙哑的磁性:“对不起,我不说笑了。”
谢有仪抬眼看他。
贺蔚然再揉了一下他软软的耳朵,朝他眨眼,道:“谢小公子,记住了,我叫贺蔚然。”
谢有仪说:“你认识我。”
贺蔚然歪头想了下,似乎在努力挑些不会让谢有仪感到耳朵难受的话,道:“灵榜山河卷剑圣谢有仪,我当然认识。”
谢有仪半靠在墙上,定定望着贺蔚然。
贺蔚然情不自禁又捏了下他耳垂,仿佛被世间最厉害的魅妖夺取了心神,俯身慢慢凑近谢有仪:“还有……美人卷榜首谢峭,天下何人不知。”
凑得这么近,他能清楚看到谢有仪那双眼睛。仿佛不受控制般,他指腹擦了擦谢有仪如玉如白瓷的脸颊。
谢有仪眉尖动了下。
与贺蔚然恍若失神的语气不同,他逼近的气势极其凌人,带着绝对的雄性气息,仿佛在宣告主权的野兽。
那种上位者久有的气场,谢有仪很清楚。
贺蔚然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适,放下手,稍稍移开些身形,只是墙上的影子里,他还将谢有仪牢牢罩在自己怀里。
他微微一笑,说:“余生多指教。”
接着,背后不知哪来的手抓着他肩膀狠狠将他带离了谢有仪身边,夹杂着熟悉的怒吼:“我指教你大爷!”
茫茫雪山中,四点人影小小而艰难地挪动。
“城主怎么就信了那人的话?不怕是假的吗?”
宋正宜和何北溪在前面走着,两个侍从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庚子瑜对南开诚小声问道。
南开诚看了一眼宋正宜,没回头,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在意,他猜城主心里现在都是那个人,顾不上他们说闲话。
庚子瑜捅了捅他:“干嘛不理我?”
南开诚扯开嘴角笑了下:“可能那位客人说的是真的呢?”
可说是这样说,在寒冷的风雪中,他僵硬地想,那人应该是死了呀,不然为什么十年了,都没有来找他报仇?
还是说,他果真对他毫不上心,他的背叛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