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仪缓缓拔出药瓶的盖子,抬眼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思?”
“你觉得我对你是什么心思?”贺蔚然反问道,他逼近谢有仪,双眼紧紧看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你看得出来吗?”
谢有仪摇头:“我看不出。”
起初他怀疑贺蔚然是天界那头的,就连规则的屏蔽也当作是一套戏码来看。但从这几天的情况,他发现这人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心机深沉,反而比四七一还简单一点——因为这人眼睛只看着他。
贺蔚然笑出了声:“你这人……这么多年了,在这事情上怎么还不开窍?”
莫名其妙被瞧不起,谢有仪有点纳闷:“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那我告诉你,”贺蔚然道,“委婉点说来,就是我要追随你。”
“这和你方才说的‘我归你’有些出入。”谢有仪指出道。
“不一样。我追随你是一辈子的事,你归我,是你点头之后的事。”贺蔚然说。
这是把话语权交给他的意思?
谢有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药香清淡,如袅袅茶香,沁人心脾。正是出自仁心妙手的永嘉药,此物稀罕,天材地宝,合万物精华,去诅除疾,不在话下。就连医死人肉白骨,也能做到。
谢有仪忽然想起那些村民在水晶宫找到的永嘉丸,轻轻一笑。真正的永嘉药世间不过两瓶,当年段安祁找尽了材料也只能炼出小小两瓶,其中之一早就被谢有仪用了,还有一瓶现在也在他手里,所以那个所谓永嘉丸是真是假,只有他和那个坛子里的人知道了。
“那一言为定。”谢有仪点头。
贺蔚然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想要谢小公子相信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谢有仪弹了弹瓶子,一笑:“作为朋友,我想我应该为你疗伤。”
海水轻轻摇晃,小船也轻轻摇晃。
贺蔚然化出半身蛟尾,搭在谢有仪腿上。
谢有仪低头细细看了一遍。第一次和这条蛟相遇的时候,他只粗略看了一眼。现在这样近距离看,才发现它的尾巴尖儿已经溃烂得不成样了,一截白骨森森透了出来。
寻常人受到这样的伤,肯定痛得不成人样了,但这人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谢有仪抬头看了一眼他。
贺蔚然一直看着他,接触到他的目光,笑了笑:“做什么?心疼我?”
“心疼倒不至于,”谢有仪说,“只想问为什么这上面有诅咒?”
“做了不被允许的事情,就被诅咒了吧。”贺蔚然想了想,道,“按常理来说是这样说的。”
听闻此话,一直萦绕在谢有仪心头的疑惑才终于解开。
在恍然山遇见的时候,他明明感知到小蛟有着龙族的力量,但形体却依然是未进化的蛟。在入海时,他看到贺蔚然眼角的鳞片也还是蛟的,疑问又涌了上来。
这太奇怪了。谢有仪想了会儿,他之前试探贺蔚然的灵力,发现他虽然灵力强大,但并没有渡劫成灵圣之后的标志。因此,他只能猜测是贺蔚然在渡劫时强行承受了天雷,还中断了受劫,并做了什么天道不允许的事,才这样剥夺了他真龙的灵体。
如今贺蔚然也这样说了,就证明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这还是谢有仪第一次看到别人逆天违反规则。他心里有点微妙,那种心情就像在无数次交手中,忽然发现原来的敌人是自己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