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吗,他先借着你公爹的名义,到各个工地要维修的票子,要加油的票子,甚至连食堂进土豆白菜的票子都要。大家看在他爹的份上,不好意思不给他,但票子报销了,他是不是应该给那些帮助他搞票子的人一点啊,人家毕竟是担着风险,需要替他平账的呀!但你那老公可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所有报销的,全部揣进自己腰包,该吃吃,该喝喝,过得那叫一个惬意。后来,这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有点靠山的,还好过一些;但那些本本分分的,就吃了亏了。打更的刘叔,带着自己的瘫痪媳妇就吃住在仓库,那媳妇倒在炕上还要接些叠元宝啊,串穗子啊的手工活赚点钱——他们俩孩子一个大学一个高中,都正用钱,就指着看仓库得点现钱供孩子念书。你那老公就硬从库房里拉走一车水泥,让老头上局里要去,那老头,老实巴交的,哪敢啊!就这样,查账,查出来了,清退。那老头哭着找你家那大少爷,结果那大少爷根本不认!还让老头拿出证据来!”
“欺负老实人的该天谴!”德懿气愤愤的叫起来,根本顾及不到她的一口一个“你老公”,让文玉的脸白了又白。
“后来还是大家看老头实在可怜,就又在别的工地给他安排了个烧锅炉的活,这件事才算了解——对领导,他不仅报了人家的票子,还到处说些谁谁谁啥时候去哪个kt了,谁谁谁背后搞啥小动作了,以显得自己和那些领导关系好,可以随随便便开玩笑——你那老公,顶风都能臭出八百里去!”德懿最后这样总结道。
文玉知道,德懿的话没有水分。
对普通工人是这样,对那些领导,具体说那些公爹苦心安排的能送他上位的领导们,东子却显出另外一种“智慧”:他认为他们是他爹安排帮助他上位的,就理应该成为他的仆役。
那次文玉到工地探亲,就亲见了这样的一幕。
那次是坐郝处的车——郝处是第一工程处的处长,在整个工程局威望极高,连文玉这蹲在后方机关的人都听过郝处的大名。
但从一开始,文玉就后悔了这趟旅程。这难过,不是位高权重的郝处给的,而且她的丈夫。
到工程局的车队,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钟头,这是因为东子最喜欢的一个打火机找不到了,最后发现它掉在了坐便的后面——这是东子的习惯,坐马桶必须要来一根。在文玉一遍又一遍焦急的催促中,东子竟然有些愠怒了:“着啥急呀!他们也没事,今天赶到就行呗——一瞅你就是没见过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