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晚的降临,火热的大排档搭起来了,孜然与腌制透了的肉类被火焰熏烤的味道香飘四溢;不知哪家火锅店在炒料,麻辣鲜香,过路的人谁不吸一口口水;家常菜店也不甘寂寞,热油干煸的爽辣,老鸭汤汤味醇厚,再配上锅碗瓢盆的响声,让老饕们闻风而动,早早的排起长队。
在这出热闹繁忙的街道里,位置最好的那处门面,灯光暗淡。杂食居的牌匾歪歪斜斜地挂在上面,看上去随时就要掉下来,萧条的堂口里只坐了两个人。
“啊……好香……好饿……”其中一人趴在装修得古色古香的桌面,头重重的砸落在桌面上,发出碰的一声响。
“丁姐,你没事吧?”坐在一旁的小男生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问。
“没事没事。”丁无忧摇了摇手,她转转脑袋,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又颓唐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小男生看着丁无忧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说:“要不……我们还是把这店卖了吧?”
丁无忧一下子跳起来,她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她此刻咬牙切齿,一手叉腰,一手抵着小男生的额头,说道:“不卖!这店是我爸的心血!好你个周小舟,是哪个家伙叫你来当说客的!当初我爸对你掏心掏肺,把你当亲儿子一样,你倒好,我爸才死了多久……”
“师父已经死了一年了……”周小舟低着脑袋说,他年纪轻,个头不小,看着敦厚扎实。当初丁兆军是打算把这孩子当自己徒弟养的,学徒三年,跑堂、打杂、磨剪刀、烧饭、颠勺练手劲,把周小舟磨出一身肌肉。眼见着基本功差不多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正儿八经的教,丁兆军就这么死了。
丁无忧的嘴唇一抖,看着周小舟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大团,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一拍桌面,发出碰的一声响。这响声似乎成了压垮外面招牌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啪的一声,牌匾落地,在门口砸出了半人高的灰。
“我的招牌!!!”丁无忧发出一声惨叫,她飞快地跑到杂食居的招牌面前,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先仔仔细细地沿着边缝摸了一遍。幸好这招牌是丁兆军特意选的好木头做的,漆黑的牌匾上面除了掉了点儿漆,别的一点事也没。
丁无忧松了口气,手指抚摸过招牌下方父亲的名字,一年多来的不被理解的委屈,人走茶凉的痛苦,都从心底泛上来。
已经坚持了一年,杂食居再没有以往的辉煌,二厨跟着白眼狼的亲戚跑了,带走了父亲□□合用的整个团队。只有周小舟这个学徒和丁无忧这个只会吃不会做的两个人撑着。丁无忧不是没有想过要请别的厨子,可她不想砸了自家的招牌!
丁无忧祖上三代起就当厨师,祖上的厨艺在当时的上海滩也是数得出名号的,旁人请都请不来。后来随着国军南逃,沿路开店,接受了不少各地的美食文化的熏陶。到了80年代,丁无忧的父亲一个人在外闯荡,终于闯下了杂食居这块牌子。
丁兆军觉得厨师这行累,可不累吗?大夏天外面40度,厨房里就得往50以上走,厨子们在这样的环境里,靠着火炉颠勺。丁兆军不愿意让女儿受这苦,只投喂,不教做,丁无忧就这么被喂着吃着,从小就吃叼了一张嘴。
高汤加盐,不喝,坏了鲜味。
鱼没过活水养够三天,不吃,一股土腥味儿。
加了味精?呸呸呸,舌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