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要提到玩乐,长安凛就能生出无限的精力。习文练武时的腰酸背痛与头晕乏力统统不复存在,转眼便能变成一只上蹦下跳精力旺盛的跳蚤。
这个跳蚤从前最爱呼朋引伴。
长安凛坠马前终日不着家,总在外胡闹。身边也一直不泛一些与他一般不务正业的狐朋狗友。一群公子哥儿整日游手好闲,常年留连于烟花柳巷马场球场,过着灯红酒绿穷奢极欲的荒唐日子。为人端的是纨绔,是要多混账有多混账。
如今失忆性情大变,混账是没有了,家门也不怎么爱出了,也不再过呼朋引伴花枝招展的奢华日子了,唯独这爱玩的性子倒是没怎么变。
自己前几日好不容易用蹴鞠挫他了个落花流水,杀得他躺在床上喊了几日的痛,想着他好歹可以安静一下了。结果今日才好些,他又拿了个不知哪寻来的鸡毛毽子,拉着自己,非让自己同他玩。
长安远对此十分困惑不解,觉得长安凛莫不是因为自己闲,便认同所有人都同他一般无所事事吗?
长安凛还真的是无所事事。
这里没手机没电脑没游戏没漫画,娱乐的东西统共就那么几样,刚来的那几天他还能找到点新鲜劲儿,在一片古色中驰骋天地。如今新鲜劲儿过去,该玩的都玩过了,没有了娱乐也不用学习,既享受不到快乐也无法感受痛苦,无聊得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要成一团发霉的蘑菇了。
他现在日常唯一的快乐,也就只有调戏长安远这么一件事了。
“阿远啊,我说阿远啊,你就来陪我玩上一会儿嘛。”长安凛跟着长安远,一时蹦到他面前挡着他,一时又拽着他衣袖不让他走,像只苍蝇似地在长安远耳边嗡嗡乱叫,“一会儿,就一会儿,绝对不会耽误你时间。”
长安远不怎么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一手无意识地搭着佩剑,无意地蹙着眉,颇无奈道:“你方才已经耽搁了我不少时间了。”
长安凛轻咽了口唾沫,目光悄咪咪地暼着长安远的佩剑。那剑虽是把装饰用的佩剑,但到底是把真剑,开过刃能见血的剑。
他向后闪了一下,像是怕长安远会突然将剑抽出来抵在自己脖子上,接着一抬手又司空见惯似地搭上长安远肩膀,紧紧勒着,胡搅蛮缠道:“你这就不对了。刚刚那怎么能算浪费时间呢。刚刚我是在正经的向你讨教箭术问题。正经事儿怎能算作浪费。”
长安远闻言叹了口气,像是丝毫不意外长安凛会说什么,回眸无力地望了眼树立的箭靶——那靶上列着一排排毫无规则深浅不一的箭孔,密密麻麻的像是历经沧桑般的惨不忍睹——都是长安凛方才乱射出来的成果。
只观箭靶,长安远真是丝毫未能看出长安凛有在正经练习,分明只有看出他在浪费精力。
长安凛循着长安远的目光一同望去,也观着箭靶,他是不觉得自己有在浪费,倒是颇有成就感,乐得一咧嘴,心满意足道:“你看,我刚刚这么用心的在练习,成果斐然。所以就算你给我奖励,也该陪我玩一会儿的吧。”
长安远淡淡看他一眼,问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奖励?”
“学生有进步,老师不该给奖励吗?”长安凛理所应当。借着长安远的肩膀在他眼前划了个圈,“我有这么大的进步,你这个当老师的当然应当给我些奖励了。”
长安远把他扒下来,义正言辞地纠正道:“莫要逾越,老师我当不得。你武从禁卫大统领祁义鸣,是正经拜师学艺的,怎能随便叫他人老师。”
“那不叫老师叫什么?”长安凛疑惑道,“你教我射箭,不算‘一日之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