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良久,顾清川话了。
舅舅话的速度总是不快不慢的,语气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尾音微微下垂,很像是在叹息。
白怜那时候很不明白,舅舅医术高明,是世人敬仰的神医谷谷主,为什么总是不开心,总有叹不完的气。
“你实在不适合做一名医者。”舅舅。
白怜不服气地瘪着嘴,“可是大家都我是谷里分最好的。”
舅舅后来好像了句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白怜记不清了。她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二,那只在她肩头歌唱的灰雀不再鸣唱,冰冷僵硬地倒在她窗边,翅膀的羽毛松散,豆豆眼大睁着。
“这种雀鸟是谷中特意饲养来试药的。这就是它们的宿命。”
那次她哭了好久,舅舅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半句话都没安慰她。
最后反而冷冰冰地,“愚不可及。”
“……”
白怜回过神,抓着一团肠子往手下伤者的腹腔塞去的动作停了下,视线缓缓上移至对方面部。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沾着黑红的血污,依稀有点熟悉。
哦,两前她给他包过手臂上的伤。
那年轻人分明处在很痛苦的状态,却还是用力地挤出一点笑。
“又是白大夫啊,多谢白大夫了……有点可惜……可惜这一辈子来不及报答白大夫了,咳咳。”
年轻人膛忽然剧烈地起伏,呼吸也变得粗重。他勉力睁大眼睛,似乎还想什么,可是他一张口,只有满口的血不住往外涌。
“别了。”白怜张了张口。她没发现,她根本没发出来声音。
但年轻人仿佛听到什么一般,眼神发出残烛般的光亮。他双手紧紧攥住,用力挣扎着吐出断断续续的字句。
“好好活下去……好……”
风停住,声音也缓缓消失。
年轻饶血液和躯一点一点冷却。
白怜闭眼仰头,深吸一口气。她的手开始发抖,随后全都轻轻发颤。
那只本来永远不会再歌唱的灰雀忽然再度开口,歌声飘过十来年的漫漫长河,鹅毛大雪似的落了她满。
白怜这才知道,原来灰雀冰冷的体温和僵硬的触感从没有消失,至今仍清晰顽固地残存在她的指尖。
“愚不可及。”
在尸山旁的暮色降临之时,这道声音再度轻轻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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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再起。
一茬又一茬的伤者源源不断地送进尚医营。
“大夫呢!快来人!”
一连串吼声由远而近,随后帐帘被哗啦扯开,一个高大魁梧、满是血的中年将领噔噔冲进来,血红的双眼在帐内扫视了一圈,上前揪住两个穿黑灰布衣的大夫往外提,“快!大夫快去看看我儿子怎么样了!”
一阵叮叮咣咣,两个大夫几乎是被强行拖出去的。
给白怜打下手的药童瑟缩了下,声道,“是那位吴将军啊。”
白怜无暇抬眼,随口道:“他很有名?为何我来了这么些时,却没听过?”
药童以更的声音道:“很有名,但是,是以脾气不好出名的,还特别袒护他儿子。强占了别人许多功劳,安在他儿子上。”
“元帅能容得下这样的人?”
“白大夫有所不知。吴将军在军中资历颇深,在赵使相……不,赵俊为军中主帅时就是一军之将了。后来,在当今元帅清洗军中旧党乱党之时高明地投靠了元帅。所以,只要吴将军不犯下什么严重的大错,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