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也是骑马蹴鞠射箭样样在行,才智谋划不熟男儿的人,可以想象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睥睨天下。
但皇帝是会长大的,监国的长公主终究不是正统继承人,在恋权不放和主动退让中,杨纪堂选择了急流勇退,让出权力,这一退,就退了个干净,既不与人出门玩乐,也少有客人能入门造访。
可以说,她是自己选择了“自闭”。
江渔对皇家了解不多,毕竟大家都忌讳谈这个,她也没渠道可以了解,但明明是姐弟,至于如此避嫌,用自己的不见天日,成全对方的大权在握吗?
哦,不见天日这个词可能用错了,江渔现在思绪很乱,一时呐呐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你没必要这样吧,你是女子,哪怕掌握过大权,但和人正常来往,有什么错吗?”这世界可没有什么武则天,女帝这种东西太惊世骇俗,应该没人能想到。
江渔在这方面确实天真,杨纪堂温和轻笑,道:“你读过史书吗,西汉吕后,北魏冯太后,哪个不是掌过权的女子,又有哪个不是因为舍不得放手,从而与皇上生隙,落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你看,我卸监国之任已有五年,众人依然怕我、敬我,若我还与他们来往,皇上该怎么想。我与皇上相依为命数年,姐弟之情怎能让这些秽事玷污,江渔——你应当懂我。”
今天得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惊讶,江渔颤着唇,不知说什么好,杨纪堂以往从未说过关于皇家的事,更别说吐露自己的想法。
杨纪堂说她懂,其实她以前真的不懂。
以往总觉得她美得像仙人,现在才知她真是谪仙人,高洁至此,又高傲至此。
世间怎会有她这样的人?能与之为友,是何等幸事!
“我……你……我以前对你了解太少,你也没说过这些,为什么今天告诉了我?”江渔有些手足无措。
“你上门来哄我开心,自然要给你奖励,何况,你不是希望我坦陈相告才公平吗?”
这……太坦陈了,江渔感动了,感动到惭愧,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诉说的事,比如她就不会说自己是穿越而来,可杨纪堂却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话,就真心吐露。
欣赏、仰慕已不足以表达江渔对她的感情,现如今,唯恐配不上与她为友。
明明当初拒绝了她的再三邀请,如今又觉得能追随这样的人简直是三生有幸。
“我很少佩服一个人,纪堂,你一定是其中一个。”
杨纪堂只微笑:“何必佩服?坚持自己想要的,别的舍掉就舍掉了,你不也是吗?”
有吗?果然在政治家嘴里,什么都能升华到一个高度,江渔不忘提醒她:“但身子是自己的,不能舍掉。”
杨纪堂的形象太美好,她都不太敢开玩笑了,冲这种人开玩笑很需要心理素质的好不好。
杨纪堂反而谑道:“舍身渡人?动不动舍身会吃亏的。”
这话好耳熟啊,江渔抓狂,想不起为什么觉得耳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