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玠应了一声,待走近了看清那女孩子容貌,不禁吓得一退,呼道:“是阿秀!”回头去看黄义,却见他早已别过脸去。明生斥道:“救人要紧,还不快些!”
林玠定定心神,忙用湿布裹住口鼻、双手,将阿秀背着出来,到了黄义先前备下的屋子里放好,明生上来细细的看了一回,又问了几句,阿秀闭着眼一句不答,也不知是否清醒。
林玠此时心中也不如何怕了,见她手脸上满是泥垢,出去打了盆水进来,用毛巾替她擦了手,又把脸抹了一遍,见她身子确是发黄,手脸上细细几点红斑,还不甚显眼。正迟疑要不要找人给她换身衣服,阿秀却缓缓睁开眼来,眼中没半分神采,只是定定的瞧着林玠。
林玠忙问道:“怎么样,身上那里疼吗?”阿秀张了张嘴,声音微不可闻,双眼却流下泪来。林玠凑下身去,方听出她说的是“都疼”二字,心中一酸,替她擦了泪,柔声道:“你放心,师父定会给你把病治好的,到时便不疼啦。”
阿秀眼睛一动,也不知听没听见。过了不久,复又闭上眼去。林玠看了一下,原来已昏晕了过去。
明生又看了一回,师徒二人出来,黄义上来,叹道:“阿秀得了病,把她关了起来,她娘寻死觅活。可我又有什么法子?”
又问明生:“请问师父,这病可还救得?”明生愁眉紧锁,道:“这病奇怪,竟是从未听过的症状,如何下方子,倒要仔细斟酌。”黄义等人虽然心中焦虑,至此也无法可想,收拾出一间屋子来让他师徒住下。明生茶饭不思,寝食俱废,一心要早日定下方子来,一夜之间,身子好似便矮了几分。
次日派去府城报信的人回来,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黄天道士,却不见官差。黄义等将人请进来,那中年道士一挥拂尘,道:“疫症之事,清枢大真人妙算无遗,早已尽知,数日前便禀明府君,只是兹事体大,府君怕万一此事不准,徒惹百姓骚动,方才隐而不宣。”
“这几日不但各县,连城里也有人染了疫症,府君这才慌了,忙向大真人问计。大真人慈心似海,不忍百姓受苦,遂舍了五十年阳寿,向祖师太上真君求下秘方。”
明生忙问是何医方,那道士只是斜睨着不答。黄义会意,匆匆下去,不多时手上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几百个铜钱,向那道士打恭道:“劳驾!劳驾!村里实在无钱,只得了这些孝敬,请道长拿去添些香火。”
道士向那铜钱随手拨拉了一下,“啧”的一声,命小道士收了,这才道:“祖师开示,只需用世间剧毒花木入药,便可治疗。”
明生问道:“以毒花入药,实是闻所未闻,不知出自何医典?”那道士冷笑道:“仙家手段,岂是世间俗医能知的?前日城中魏老爷染了这疫症,大真人便是用这法子治好的,你们若不信,我也无法了,只是可怜村中得病之人无福消受这仙家医术,只好等死罢了。”说完再不理会,径自去了。
黄义送了回来,跌脚叹道:“要上哪去找这世间剧毒花木?”明生沉吟道:“若说此物,鹭山上两生花便是。如今无法,只好照着这道士所说试下罢了。”
于是斟酌着开了方子,上头草药都是些常见的,只师徒二人此番带来的便有,只有作为药引子的两生花别处皆无,只在鹭山上方能采得。
林玠回到寺中,将明生平日所采的两生花统统带了下来,从药箱中按方抓药熬制,等到药成,送药进去先给阿秀。阿秀一口喝尽,林玠晓得这药十分味苦,等她喝完,将一个蜜饯喂她嘴里。
阿秀低下头去,以发覆面,林玠奇道:“你做什么?”阿秀低声道:“我现在样子难看的很,你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