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绷带精,很危险。这是苏理的第一反应。
“我没事,只是有点着凉了。”苏理有点戒备。此时她的身体状况还很糟糕,和任何人动手都没有胜算。“你刚才在说什么?”
黑发少年的表情从头至尾就没有改变过,仿佛对什么都厌倦了的样子,但是看向苏理的眼神又显得相当清澈无辜“重伤未愈就完全无视医嘱擅自跑出病房,还真是轻视自己的生命啊。”
“在这种事情上,太宰先生应该没有什么资格指教我吧。”苏理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对方那只被绷带吊着的胳膊。
说起来这个太宰还真是全身上下都是伤啊。苏理目光在他黑色外套下白色绷带缠绕着的胳膊上一触即收。看起来真有一种凌虐的美感。她想。
“虽然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呢。”太宰走到苏理身边,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把苏理坐的转椅正面转到自己面前,蹲下身来看着苏理。“我只是骨折而已,跟你的伤情还是比不了。”
“说什么‘只是骨折而已’,也不像是重视自己生命的人。”苏理被迫直视着眼前的黑发少年。对方柔软而卷曲的头发垂了下来,很自然地遮住了他右眼上卷着的绷带。因此苏理不得不盯着对方的一只眼睛。
右眼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别人。苏理不无恶意地想。
在苏理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听起过语文老师说起历史上的那个太宰治。当时正是学生中二病最严重的时候,写作文最喜欢引用一通看起来高深其实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文字。太宰治这个屡次自杀的作家成了重灾区,被提起的频率跟屡次遭受宫刑的司马迁有得一拼。当时语文老师对这种情况深恶痛绝,再三强调应试作文要积极向上,不要成天悲观厌世。
“就算你再厌倦现在存在的这个世界,只要还对自己分数有一点希望并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请给我注意一点你考场作文的中心主旨。”
习惯了用自杀解决问题的人,也会教育别人要珍爱生命吗?苏理想。尽管她现在并不确定眼前的少年和她知道的那个太宰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眼前的绷带精真的很难让别人相信他是个在意自己是否活着的人。
“我确实不太明白活着有什么意义,也许死亡才是清醒。”太宰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难道小姐就不曾怀疑过,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一场的梦境吗?”
“没有。”苏理简短地回答。她想她自己现在也不并清楚自己是在什么世界,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境,她也不会愚蠢到用主动选择死亡来验证。
“真残忍啊,本来还想邀请小姐陪我一同殉情呢。就这么被拒绝了。”太宰握住苏理的手,低下头做出要吻的姿势。苏理平静地看着他,脑海里只有大写加粗的四个字“槽多无口”。
“友情提醒,我是个中国人,如果不想惹上外交问题就给我趁早打消这个鬼主意。”
现在她连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都拿不出来,又要怎么说自己是个中国人。
“如果约定了一起自杀但是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会有被起诉故意杀人的风险哦。”
说得像是自己真的会跟他一起“殉情”一样。
自杀爱好者吗?她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美女总是有特权的。”太宰治摩挲着苏理的手,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中国瓷器。
“太宰先生,为什么要叫做太宰治呢?”苏理说,“是因为父母很喜欢《人间失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