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平铺直叙地说到这儿,语调突然抑扬顿挫地来了个转折“可是这夫妇俩躺下没超过二十分钟,敲门声突然就又响起来了——这次,连大哥他媳妇都听见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同时都爬了起来,仍然还是大哥先从猫眼往外看,这一看他突然觉得头皮一麻,半天没说出来话——刚才他看见的那个女人的身形就在门外,仍然背对着大门。媳妇看他脸色不对,就把他推开了,自己往外看,这一看更觉得奇怪了,回过身说‘没人啊’。”
“大哥头皮更麻了,就着外面的感应灯没灭,他赶紧又往外看了一次——真真切切的,外面站着个女人,连姿势都没变。这一下大哥后背都凉了,催着媳妇往外看,媳妇不明所以,一直看到感应灯再次灭了,回过头来都还是那句话,没人——而期间大哥往外看过,那个女人动都没动地方,他媳妇就是看不见。”
“大哥没敢吱声,拽着媳妇一路回到卧室,把卧室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媳妇以为他这是犯病了,结果大哥把事情一说,两口子面面相觑,都吓着了。敲门声再响,两口子不敢应声,也不敢去看了,就这么开灯开到了天亮。”
“见鬼了。”陆长洲终于掌握了姑娘这个故事的“主题”,并不怎么信,但还是入乡随俗地笑着接茬儿,“遇见这事儿,他们两口子怎么没去庙里拜拜?”
“肯定想了啊——两口子转天早晨就去卧佛寺烧香了,还特意请主持讲了段儿经,当时以为没事儿了……结果,您猜怎么着?”
姑娘向陆长洲眨了眨眼。
陆长洲用尽最后的演技,配合着“想”了一会儿,干巴巴道“猜不出来。”
“就今天早晨,大哥和几个基层去巡查河道,结果,在一段儿略偏僻的河堤上,发现了一具女尸趴在河堤上。从他们走过去的角度看,尸体正好是背对着他。”姑娘笑了,“陆警官,您知道今天早晨,网上疯传的‘平成河女鬼寻仇案’吗?”
陆长洲陪相亲的姑娘打了一早晨的哈哈,饭都没顾上吃,只灌了一肚子的刮油黑咖啡。
这苦汤子的清肠排油效果十分出众,陆长洲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姑娘沐风饮露,丝毫没有饥饿的意思,谈兴之下以为陆长洲还能陪她在唠五毛钱的闲磕儿,却不料,陆长洲听到这儿,原本心不在焉的脸突然正经了起来。
“听说过。”陆长洲道,“发现尸体的是平成河管委的王主任,据我了解,老头儿今年五十九,在这职位上干了四、五年了,明年退休,他夫人去年癌症没了,他挺难过也没再婚。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不是您嫂子娘家外甥的高中同学——返老还童也没这么年轻。这故事我不知道您从哪听来的,但是我希望您不信谣不传谣,做和谐社会的守法公民。”
姑娘被他一段话噎住了。
陆长洲自从坐在这儿,就非常好脾气地听自己胡说八道,这会儿大约是把话头儿攒到终于听不下去了,才来了这么一句。
姑娘也是心大,被他戳穿,也没觉得特别尴尬,倒是终于有心情,抬起眼来正色看一看和她相亲的这个男人。
平心而论,陆警官十分英俊,即使吊儿郎当的时候,也是小女生最喜欢的那种“长得坏坏的男人”,可是他这种“坏”里自有一股人间正气,像超级英雄一样准备随时拯救全宇宙——也不知他是怎么把这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息巧妙融合的。
他的神态与气质显然不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