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影笑了一声,表情上明明白白地挂了“庸俗”两个字,嘴上倒是很耐心地跟他解释。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您可能觉得十克拉的钻石烧了看亮是浪费,但是到了某些人眼里,‘珍珠如土金如铁’也是现实。”
她十分“包容”的摊了摊手“当然,大多数人不会这样挥霍无度的奢侈,就比如说这案子的死者——我得承认,这位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阿姨是个节俭人,她再穿戴上能省就省,裤子上宁肯打补丁,也不会扔。”
陆长洲一顿“补丁?”
“是啊。”行云影比划了一下膝盖的位置道,“她裤子上的补丁就在这个位置,我遇见她的时候看见了。”
陆长洲愣了一下,伸手拿过来刚才被行云影拿起过的笔记本,从里面翻出了夹着的照片,接连看了几张,眉毛一皱,挑了一张出来,递给行云影看“死者的裤子上没有任何补丁。”
“没有吗?”行云影似乎略显惊奇地凑近那张照片看了一眼,随后脸上露出一点儿“原来如此”的神色,“本来以为对方是在不图回报地帮助她,结果,人家图的是她的命。”
陆长洲一愣“什么?”
“我遇到她时,她穿的绝对不是这条裤子,她换过衣服。”行云影把照片退回给陆长洲,“这和我们新时代的年轻女性出门约会的时候要洗头化妆是同样的道理,比如我自己,如果我提前知道我见不到冷副队,我为了行动方便,应该会只穿运动衣——毕竟进出公安局也不是什么涨面子的事儿,其他人的情绪我也不需要考虑。”
直接被划归为“不需要在意”范围的陆队长“……”
“所以说,一个女人,无论什么年纪,都是在即将见面的人有所期待的时候,才会换衣服。可是她只换了裤子,没有换掉上衣,这有两种可能。”
陆长洲打量了一下儿行云影光彩照人地姿容,尽量忽略了她上半部分厥词,耐着性子追问“哪两种?”
“第一种可能,就是她没有更合适的上衣了——考虑到她的经济情况,这个推测很合理。”
陆长洲点点头“另一种呢?”
行云影笑了笑“她是有需要去见什么人,但这个人肯定比她所生活的层次要高出很多——她知道自己怎么改变外形也达到不了对方的要求,所以她没有换掉自认为很合身的上衣,只是换掉了明显带着补丁的裤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整洁。”
她说完,不等陆长洲追问,就自言自语般地叹了一句“不过这样看来……她已经知道,她女儿不在了。”
行云影的思维太跳跃了,陆长洲还没理解完她那套“女性穿衣学”,听闻这句话则毫无来由地眼皮一跳“这和她女儿有什么关系?”
行云影耸了耸肩,露出一种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没发现吗?她上衣的袖口有改短过的痕迹,可是裤子却只是挽起了一个边儿,将就穿。这个衣服的搭配,不太符合一个女人性格的惯性。”
陆长洲对她“性格惯性”这个说法倒是很感兴趣。
“很大一部分中年女性都经历过非市场经济的年代,那个年代都是量体裁衣,做出来的衣服永远刚好合身,幼年的习惯总会延续到成年时期,所以即使到了现在商品经济时代,她们对从商店直接买来的成品衣服的细节也非常在意。”行云影说,“如果她有改袖口的习惯,那么她的裤腿儿也一定会去改到合适为止。倒是年轻人,会嫌改来改去麻烦,要么买正好合适的尺码,要么拿‘将就’当时尚,凑合凑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