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一入座便嘤嘤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才成婚几天,夫君就急着离家,一走便杳无音信,身前也没个长辈照应,大老远随军过去,病末都没能见上夫君一面……”
老太太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深,“闺女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哭闹,也是人之常情,我不好说你什么,眼下屋里都是你东府的人,也不怕你说些没边沿的话,可出了这个门,你就得管住自己的嘴,咱们姑娘不得宠,有怨气,这都是后院闺房里的私事,姑爷卫国戍边却是公事,自古就没有因私废公的道理,你这些怨气话若传了出去,由着人添油加醋,败了亲家的名声,李家定然要怪咱们不识大体,让京里知道,又会怎么想?咱们家跟李家的姻缘是过了当今的口的,若非老爷子用命挣来的面子,李家会同意与咱们结亲么?虽然姑爷不是秦川嫡脉,可手里也实打实握着兵权,京里的那些个公侯世家哪一个不想攀这门亲?”叹气,“我有心让你进京劝劝少君,让她多忍耐些时日,姑爷年少,正是挣功名的时候,没有时间陪她说些个小儿女的心事,你倒好,撺掇她去羊城。”轻重缓急都分不清,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又听了一阵儿,见孙媪进来,小七赶紧朝青薇使个出去的眼色,顺道还把几个哥儿和姐儿也领了出来,大太太到底是将来的当家主母,小辈们在,老太太不好发挥,于大太太面子也不好看,不如大家都出去省心。
婆媳俩这一谈就谈到了掌灯时分——
孙媪回内屋时,小七正跟青薇收拾床铺,见她进来,忙给她让座、端茶。
“还没完?”青薇把茶捧给孙媪,小声示意了下西屋的方向。
孙媪摇头,也是渴急了,三两下就把茶水喝干,青薇忙接过去续。
小七收拾完床铺,从床边小几上拿起一只碧绿的小瓷瓶送到孙媪手里,“孙妈妈,这是刚让红芍配好的药膏,听彩绢说您路上起了热疖,里边多放了些梅片,一会儿让青莲她们伺候您抹上。”
孙媪接过药膏,眼睛却盯着小七不放,见小七有些不自在,方才收敛了些,“姑娘是个聪明的,又贴心,将来一定能得夫婿疼爱。”
“……”这个孙媪一向高冷无情,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八卦的话来?“妈妈说笑了。”没法子做其他表示,只能学着青薇她们的忸怩羞涩——动作难度有点高,不过勉强还算能入眼。面子上虽羞涩,心里却隐隐在思索这八卦的源头,莫不是老太太对她有了什么意向?
“我不说笑的。”孙媪下状似无意,却意有所指道,但又没再深入,只用下巴示意一下西屋的方向,“你过去照看着点,老太太累了一天,心里也难过,你多劝着点。”
小七只好应声,起身招呼青薇送孙妈妈去休息,又唤来红芍在屋里守着,这才往西屋去。刚走到正堂,正遇上从屋里出来的大太太马氏,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马氏看她的眼神含着杀意,顶着杀意,小七朝对方福了福身。
马氏什么也没说,只顿了下身便抬步出了正堂。
等小七进去西屋时,老太太正扶额小憩,眼底下一片清灰,老态毕现。到底是快六十的人了,旅途劳累加上孙女新丧,还有这一大家子的前程要靠她思虑,这当家主母比公司的ceo也不遑多让。
“戌时末了,老太太早些休息吧?”怕扰了老太太休息,小七把声音压得极低。
老太太扶额的动作不变,双目也仍旧闭着,只把那只空闲的手在空气里轻划半下,知道这是在叫自己过去,小七上前坐到她腿边,双手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