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太太心里难过,小七也没再多言语,只静静陪她坐着,忽觉手背一点冰凉湿濡……这是她第二次见老太太流泪,第一次是在老公爷丧报的那个夜里。
“都是我害了少君,明知她不适合李家,却还是让她嫁过去了。”老太太低道,“她是姊妹中最清高没耐性的,偏小九又是那样的身子,你又这么体贴我的心意,两个我都舍不得。”
“……”这么说来,老太太原本是属意九姐儿嫁进李家,再赔上一个她?这组合从理论上说的确很完美,九姐儿是个心性早熟的,因身体不好,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学得礼仪规矩都是几个姐妹比不上的,颇有祖母之风,将来绝对是当家主母的预备人才,再加上一个她,至少在李家站住脚肯定没问题,只可惜老太太还是最疼小孙女,舍不得让她出去受苦,特地在自己娘家给她找了个温良的夫婿。
“原想着少君那丫头不过受点气,哪知如今连命都没了,还害了家戟和你哥元壬。”老太太继续低泣着。
小七心思猛跳,什么意思?这关她哥什么事?
看出小七着急,老太太哀哀地抹了把眼泪,道:“家印信里说,家戟和元壬因粮草丢失一事受冤被牵连,人已经压进了羊城大牢。”
“可我前几日才接到哥哥的家信,没见他说这事啊。”小七表示怀疑。
“你那家信是咱们自家人捎回来的,东转西挪的,怕不是一两个月前的事,家印的信是立秋前写得,专人快马送回来,能一样么?”老太太道。
想想是这个道理,小七心里不禁有些发寒,家戟不必说,有吴家拖底,大不了丢官弃甲,她哥有什么,真到性命攸关的时候,肯定是被送上去顶雷的那个,“咱们四姑娘进李家才一年,如今命丧羊城,他李家撇得再干净,也欠咱们一个说法,身为姻亲,咱们遭难被冤枉了,他们没道理袖手旁观。”也管不上这么明显的激将有没有用了,总归得想办法让吴家去救人啊。
老太太似乎应了她的激将,冷哼一声,“人家还真就这么做了,家印如今连那个好妹夫的面都见不着,你大伯伯又远在京城,虽顶着个八等爵位,手里却没半分权力,莫家在北边又插不进手,家印他们只能为人鱼肉。”重重攥住小七的手,“以为老公爷不在了,咱们榆州吴家就任他们揉搓了,做梦!”直望向小七,原本狠厉的眼神骤然变出些许柔和与慈爱,“李家在北边的势力渐长,他们若出手相助,你哥哥定然无事,不但无事,将来怕还能平步青云,所以这李家虽可恶,我们却不得不赔上十万分小心,你几个哥哥如今都在人家手下做事。后院里没人,到底是亲热不起来,何况四丫头也赔进去了一条命,他们李家总得给咱们一个交代。”
所以这是打算再嫁一个女儿,然后让她陪嫁当媵妾?“可咱家几位姑娘都有了人家。”吴家到底也是有爵位的名门,毁亲再嫁这么没脸的事,他们应该做不来吧?
老太太缓缓松开小七那双已经被捏出汗渍的细白小手,表情要笑不笑的,深深眺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深海里头,风狂浪高,咱们吴家根基浅,拿不动桨,也翻不起浪,即便出了港,怕也要船翻人丧,是我太心急了,害了少君,雏鹰翅短,哪抵得过那种风浪,还是先留在港里吧。”
小七对朝廷的事一无所知,因为根本没有消息来源,虽能猜测出她的几分话意,却没有依据可考,听她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再嫁女儿过去才是。
“只是……”老太太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小七手背上敲打着,害得小七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等着她的下文,“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船是翻了,可也总要落下几斤钉才好。”话毕,笑意盈盈地看向小七,“过几日,让孙妈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