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空气微寒,路上行走的内侍宫女都把手收到袖口里疾行。
明窗之下,吕不韦与秦王对坐,中间的桌案上放着一卷打开的竹简。这是即将颁发的官员调令,上面的人名,几乎一半是吕不韦的客卿,因为秦王根本不认识上面的人。
他听吕不韦一一讲述这些人的才能,过后,取出玉玺在末尾盖章。
“由春到夏,冷热急变,仲父多注意身体。”
吕不韦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秦王,点了点头,说道“大王也是,微臣告退。”
秦王起身相送。
内侍端着托盘过来,里面盛着一卷新的竹简和笔墨,另一个内侍收拾走了桌上的杯盏点心。
推一把自己刚刚盖章的简牍,秦王铺平新的简牍,他先取过朱笔,在开头写上年份日期,归整漂亮的殷红小字盘在微黄竹简上,像是刚刚破出血脉的热血,往后换过笔墨将上面的文书原模原样逐字誊抄。
秦王做什么是什么,不会走神,一双眼睛只认认真真看着笔尖下的人名。
片刻后,内侍来报,“大王,太后来了。”
尖细的声音轻而慢,像是怕打扰秦王一般。
秦王撂下笔,看了眼写了一半的简牍,说“把东西收好,请太后来。”
陆娇娇抱着小猫进门,戎金与跟在后头,一人挎个篮子。
她叠好裙子坐在秦王对面,看一眼秦王,觉得他似乎有点阴沉,但看五官仍是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俊脸,她也是眉目带笑。
“阿娘给你带些好东西。”她眨眨眼。
对内侍说“取一壶清水和木桶来。”对戎金说“东西给我。”
秦王看那小内侍篮子里拿出来个底下带一截竹管的小木桶,还有个像车轱辘一样的东西,一个轱辘上多一圈百叶,一个轱辘上机关勾连另一个东西,说是像花,却只有四片叶子。
其实这东西陆娇娇又修改一下,原本风箱改为风扇头,既然用做模型就多做出个安置水力鼓风机的小桶,桶内中间装几个卡头,正好将下头轮子卡在中间,水流流下去,顺着竹管流出,在管道下面放个小桶正好接水。这样一来,整个东西也便于摆放。
她把东西装好,风扇对着秦王,举着水壶往水轮上浇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机器运转起来,木制器械有规律响动,风扇随着水流速度越来越快。
整套模型,从最下面的木桶算,到最上面的风扇,约么有个一尺高。
风扇的风,冷冷地吹,正好吹着秦王的脸。
陆娇娇说“这风好不好?”
秦王伸手挡住风扇头,他说“好得很。”
看上去没有一点想玩的意思。
陆娇娇放下水壶,戎金接过东西。
“头两天我去铁营和铜营看过了,就做了这么个东西。”
秦王看着,桌上的东西,看上去和一个玩具似的。
“只是这样一来,几个铜营和铁营都得换地方了。”
秦王看陆娇娇的脸,看她的眼睛,忽而笑问,“战事未修,铜营不可一日不造刀枪,铁营不可一日不造甲胄。母亲想把几个铜营和铁营换到哪里?”
他笑起来好看是好看,着实不是好笑。
“你想错了,我不要铜营也不要铁营。”陆娇娇轻轻拨弄下风扇叶子,“那是你的东西。”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秦王嗤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