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杜若松了口气,却也是心悬不定的。原因无他,还不是因为仓蒹葭。
仓蒹葭睡着了,睡在杜若身,两只手臂缠着杜若的身,下巴搁在杜若脖颈窝,一呼一吸有馨香钻入杜若的鼻孔。
最要命的是仓蒹葭的胸脯,隔着两人完全不同的衣服,毫无顾忌地贴在杜若的臂膀,好在仓蒹葭睡着了,没有什么心思乱动了。
而杜若也是疲惫了,眼眶合了几合,昏昏欲睡。
车轮滚滚,细沙碎石被碾压而过,路留下浅浅的痕迹,被夏风抚弄过后,又了无痕迹了。
此时,这支队伍里,有一个人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她想害人性命来着。
为何呢?为什么要除掉君何琛呢?
梅姑摸了摸眼泪,却发现自己没有流泪。
一旁,一个麦色皮肤的家丁问:“梅姑,你怎么?”
“没事,哦,有事……你现在驾车,往那边去吧。”梅姑捏紧了手里的锦帕。
“那边可是悬崖?是吗,梅姑?咦,难道是我记错了?”这家丁盯着鲜有行人,杂草遍地的旁路,不确定地问道。
“是悬崖。”梅姑眼底深处透出一丝坚定。
“为什么要去悬崖啊?”家丁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偏头询问梅姑。
“你去就是了。”梅姑眼底升腾起一股冷气,催促道:“快点。”
如果没有看错,梅姑眼里是杀意吧?家丁纳闷着,这梅姑成天拜神,不会中邪了吧?
家丁心里不住想着,我就看那男神神像不正经,梅姑天天给他香,他好逮也得给小姐送一个雄壮点的夫君啊!像杜公子这样弱鸡的男子,就算小姐有脑疾,他也配不小姐啊。如果我不是奴籍男子就好了,唉,命运啊,命运。
家丁胡乱想着,已经驾着头一辆车靠近悬崖了,后头跟着十来个家丁,都不怎么说话,但眼神交流不会少。
悬崖峭壁,万丈深渊,杜若梦见自己在悬崖边一脚后退,踏空而落下深渊,突然,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拉住了她,这手很有力量,杜若惶然抬头看去,一张君何琛的脸近在一臂之长,只是他的脸挂着冰霜,似有些痛苦之意。
“你……我很重吗?”杜若开口。
“嗯,你很重要。”君何琛似乎听岔了,但他的回答确实如秀拳般捶中了杜若的心。
“夫君,我要掉下去了。”不知哪里传来弱弱的声音,可不就是仓蒹葭。
杜若低头偏首,见仓蒹葭坐在一根横在山壁的树枝,那丛树叶一晃一晃的,树枝似乎欲断而未断。
仓蒹葭两手抓着臀下的树干,仰着有点丑的小脸,眼巴巴地瞅着杜若。
这一幕本不可能,然而,在梦里,杜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以为这就是真的。
“你,可以抓住我的脚吗?”杜若晃动着整具身体,伸出一只脚靠近仓蒹葭。
仓蒹葭坐着,伸了伸手臂,摇头。
杜若无奈,问:“你可以攀着山壁靠过来一点吗?”
仓蒹葭飞快地瞅了瞅君何琛,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突然,她微显身手,借深压树枝反弹的力,冲着杜若而去,两手一快一慢抓住了杜若的脚,整个人悬挂在杜若脚下。
杜若暗叫不好,而她的手已经脱离了君何琛的手,她受着脚下的拉力,下降。
风并不迅疾,这……似乎不怎么真实,杜若突然有种做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