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海眼睛紧紧盯着挂在船尾的渔网,自己跟父亲打渔打了十来年了,淘上来的鱼不知凡几。如果赶上好运,还能获得一些稀缺的鱼类虾类。如果再幸运一些,没准网到金银珠宝也未可知,当然这样的美事也就是在新闻报道或者野趣杂谈里听到看到过。
不过今天,他却捞上来一个不一样的东西。
孙大海移开目光,转而看向在船舱里不停的忙活的父亲还有媳妇儿。在甲板上,一个不知道在海里飘了多久的年轻男子昏迷沉睡着。他浑身已被海水泡的浮肿,脸上血肉模糊,也是浮肿的厉害。要不是他脉搏还在,恐怕他们就认定他死亡了。
只是就以目前船上的条件来说,如果是小病小灾还可以用带的药救治。然而,以这个年轻人的伤势来看,这些东西恐怕用处并不大。死马当活马医,做了一辈子好事的父亲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如此一个青年就这么不管不顾任由他死去。
“爸,咋样?他能救得过来吗?”孙大海看忙碌了一个多小时的父亲走出来,忙问。
孙富有,一位从小生活在大海边上的至今已经五十六年光阴的大叔。广袤无垠的大海造就了他宽广的胸怀,凛冽的海风赐给了他伟岸的身躯,滔滔浊浪赠与他铁打的筋骨。虽然鬓发有了白,虽然脸上比去年又添了皱纹,但是他的脊背依旧那么挺直,眼睛依旧那么灼人。
孙富有深邃的眼睛望着海天一线处,黑堂堂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大海永远是公平的,她给了你伤害,总要让你涅磐回来。她会公平对待的。”
孙大海还不能明白孙富有话里的意思,不但不明白,反而觉得父亲这明显是唯心主义论。但是,自小就对父亲有无限崇拜之心的他还是选择了相信,相信大海,相信她的慈爱与善良。因为,世世代代,这个家族都靠着她存在着。
渔船驶进船坞里,一天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沿海的这个小渔村依海而建,因海而生。
热闹的集市向往日一般,渔民们都有各自的摊位,他们一身鱼腥,穿着也并不光鲜,但是久在鲍鱼之肆,久不闻其臭。若是没了这样的味道,恐怕倒是不习惯了呢!
可是今日的孙富有却是直接让邻居帮忙搬下鱼筐,自己则与背着遇险者的孙大海赶回了家中。
莫言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的下沉,下沉,继续下沉。在那暗无光明的漆黑如夜中好似有千万双手,是无数双手,在撕扯着他的身体。拽着他的手足,拉着他的胸口,扯着他的脑袋和脖子。一起把他的身体向无底深渊,向无尽的黑暗拉扯。
任凭莫言如何挣扎,他都无法挣脱,只是往下掉落。
突然,在不知道上方多远的地方,好像是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出现了一点光亮。这点光亮模模糊糊,却又有极强的吸引力。吸引着莫言,与下面的撕扯搏斗着。
“呼……”
突然闯入的氧气瞬间溢满肺部,这瞬间的刺激让莫言只感觉喉咙奇痒难耐,猛烈的咳嗽起来。
“爸爸,叔叔行了哎!你快来看啊!”一阵奶声奶气的呼喊响起。
接着就听见稀稀拉拉的脚步声,随即便听到嘈杂的说话声。
“兄弟,兄弟,醒醒兄弟。”
莫言感觉有人在拍打他,拍打他的手,拍打他的脸。
慢慢的,慢慢的睁开眼睛。突然进入眼睛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