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您是没见过,各国各地的官署为了功绩和敛财,类似的惨事多了去了。官署也是人在当差,是人就有好有坏。”魏井岩摇头苦笑说到,“王大当家立在这山头的无名寨,虽说强收旅人的过路盘缠不假,但他们不会为难穷苦人家,只是向来往于官道上的车马队索要,付银子的都是些不差钱的东主。”
年轻小伙丰子此时也插嘴说到:“王哥他们经常组织寨中人手,修整这一带的官道路面,清扫流窜附近的零星匪盗,还打开寨门给过往旅人提供住宿交易的地方,干着半个衙门的差事,用那句话说叫什么来着,哦,盗亦有道。”
听到这里,顾天怜抿了抿嘴,无奈地说到:“就算盗亦有道,终究也还是盗啊。”
这时“呯呯嘭嘭”的喧闹声,从客堂那头传来,顾天怜回头望去,就见树墩韩狼二人面对面蹲着马步,手抓着手十指相扣,貌似在角力。韩狼憋着气对树墩说到:“哼哼,别看着身上多几块肥肉,就自以为力气大。”
顾天怜忽而眼珠一摆,想起了什么似地,问大当家王豪到:“在下刚才好像听大当家你说起,没有户籍就分不到田地,意思就是说,在这楚境,有户籍就等于有田地?”
听这一问,大当家王豪眉毛一扬,诧异地看了顾天怜一眼,说到:“看来这位小兄弟应该少有在楚国走动。没错,在楚境之内,凡户籍所录中,十八岁以上的男丁,都可分得八十亩公田,与二十亩私田。”
“什么?居然有这么多?公田?私田?这两者又有什么分别呢?”一听此话,顾天怜眼睛一亮,赶忙问到。
大当家王豪摇头一笑,接着说到:“咱就知道,小兄弟你肯定会这么问,在这楚国境内,公田,指着的是归为国有,由官署代授给各地的农户种植,当农户因为年纪过大,去世,流亡等原因无法继续耕作的时候,这些田将由官署收回,再转授给他人。而私田,顾名思义,是归为农户个人所有,可以传给子孙后代。但是也不能私下交易,只有遇到搬迁,无力丧葬的状况,才能申报买卖,而且买田者所拥有的田数,不能超过一百亩。”
低头思索少倾,顾天怜说到:“八十亩公田,二十亩私田,加起来就是一百亩,这还只是一名男丁。按照目前天下十国各地的收成来算,正常耕作下,一亩地一年少说能收一石粮食,在丰收之年还会更多。而一石米粮,就足够保一个成年男子一月温饱。楚国的百姓家中有如此多的田地,应该家家户户都丰衣足食才是,何以会有流民呢?这当中有何内情?恕在下不能领会。”
听这一说,大当家王豪低头叹了口气,说到:“小兄弟也算问到点子上了。其实刚才我说的这些分配田地的方法,只是楚国朝廷定下的章程,各地官署执行是否到位,就是两说了。在一些地广人稀的州郡县,尚可将这种分配落实,但在一些人多地少的郡县,这规矩只是一纸空谈。比如方奉山下的常仓郡,一个成年男丁,私田公田加起来能分得二十亩,就已经算很宽裕。”
顿了顿,大当家王豪接着说到:“还有一个缘由,小兄弟没有算在内,凡是楚国户籍中所载的居民,都必须向朝廷交赋税,服徭役。每人每年需要交纳米二石,绢二丈,蚕丝三两,麻料三斤,并服徭役二十天。那些按照户籍分配的田地可以缺,但这些赋税和徭役却是没得少。如此一来,一旦遭遇灾荒和战乱,贫苦百姓负担不起税役,要么投靠大户世家成为佃户,要么只能举家而逃,沦为失去户籍的流民。”
听到此处,顾天怜眼珠子一转,忽而问到:“楚国朝廷的章程不是说,分配给百姓的田地无故不能买卖,并且买田者所拥有的田数,不能超过一百亩吗?怎么这些百姓还会变为佃户?他们原本的田地又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