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家仆人见宗夫子带了两个客人前来,急忙上前迎接。宗懋却径直带了两位客人走向花房。这花房位于院子正南的屋子,原来在明代既有利用温室培植花卉的技术。据宋末士周密《齐东野语》记载:“凡花之早放者曰堂(塘)花。其法,以纸饰密室,凿地作坎……然后置沸汤于坎,少候,汤气熏蒸,则扇之以微风,盎然盛春融淑之气。经宿,则花放矣。”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曾有“惯看温室树,饱识浴堂花”的诗句就是描写这些温室里反季节培植的花卉。
轩、沁二人跟随宗懋进入温室来,见这间屋子用纸来做密封,室开沟,将花盆放于沟上用绳与竹搭成的架子上,在沟倒入热水,并施牛溲、硫磺等热性肥料,同时扇动水面利用热水产生的蒸汽进行熏蒸以增加室内温度,从而促使堂的花卉提前开放。这温室内培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有许多本应春夏季节开放的花卉此时竟也竞相绽放,只见牡丹呈艳,金橘垂黄,还有南地的茶花、玉兰、海棠也争艳吐蕊。夏之沁深吸一口,但觉温香扑鼻,忍不住赞道:“轩哥哥,我一定是到了仙境了。”
宗懋微笑不语,带二人到温室的东南角,此处被单独隔开,建了一个小小的月门,上书“兰室”二字,月门两旁的对联上是李太白的两句诗: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进来月门里面是一间尺见方的屋子,墙上有扇形洞窗使与外面的温室空气连接。兰室内大大小小摆了二十余盆各种形态的兰草。宗夫子一一向二人讲述这一盆盆兰花的品种、获得的经历。原来这些兰花有许多是宗夫子这些年来游历各地寻芳所得,甚至每一株都有每一株的故事。
轩、沁二人煞有兴趣的听着宗懋如孩童向伙伴炫耀心爱的玩具,又如新婚的夫婿向朋友介绍娇美的娘子一样,讲着这些兰草的来历。
宗懋讲了半天,见二人一直微笑不语。便知自己又讲的太痴迷,忘记了这两位客人的存在了。于是问道:“你们可知老夫为何独爱兰花?”
夏之沁答道:“兰花形态优美、品性淡泊,美虽美矣,却能做到幽居深谷、不争不抢、淡泊宁静、独立群芳。世人爱兰的清雅姿态,更爱兰的沉静内涵。”
宗懋捻须微笑。徐牧轩接着道:“兰花的美不张扬、不霸道,暗合《礼记》万物并有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的道理。”
宗懋点头微笑,说道:“兰之为美,不仅在于其外形,更在于其深刻的内涵。所以美的不肤浅、不浮躁,让人越是深陷而不可自拔。这些年来游历各地,不管是僻静山谷的野生花蕙,还是见别人的上好佳品,必不惜人力财力将其收为己有。老夫一生不贪名利,不恋权力,却深为此物所痴,想也是宿世的缘分。”
人品鉴完兰蕙这才步入正堂。早有家仆备好了热茶小点,人按主客之礼分别入座后,宗懋忽道:“这会沁儿姑娘可是原名吗?”
两人脸上都是一红。徐牧轩心知老师已然看破沁儿的女儿身份。于是也不便再隐瞒,于是向宗懋说道:“不敢隐瞒老师,沁儿正是本名。她是内阁首辅夏阁老之孙女,正是轩儿未过门的妻子。”徐牧轩知宗懋乃当世大儒,曾入宫教授当今皇上礼仪,因此怕老师责问二人男女同行有悖礼法,忙向老师解释说二人已有婚约。
而此时夏之沁却是第一次听到徐牧轩在外人面前公开宣称二人的亲密关系,不禁心无限甜蜜,不由的脸上也笑意盎然。
却不想宗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