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爱恨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她声音微哽,顿了片刻才继续说,“多少家破人亡的人都拼命活着,你父母亲友俱在,怎可轻言生死?”
玉竹死死咬着唇,看着她无声地落泪。
苏鸢想方才的话似是说重了,抬手替她拭了拭颊边的泪,轻叹道:“玉竹,你是好姑娘,李愿晓得你的好是他的造化,只是到底是内侍,跟了他是辱没了你。”
听着倒像是她哭天抹地地要跟了李愿,玉竹吓得连哭都顾不得,连忙解释道:“娘娘误会了,奴婢一心只想侍奉娘娘左右,绝无他想。”
苏鸢含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有其他想头还好,别钻了牛角尖才是。”
抬眸,恰逢天上的那只风筝断了线,一头栽下来,撞断了宫墙边一棵银杏树的几根光秃秃的枝桠后不偏不倚地缠在了树上。
寒冬腊月,风都要被冻住的季节,有情趣放风筝的,怕是只有安明月了。
苏鸢凝神看着那只风筝,看了好一阵子。玉竹沿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棵倒霉的银杏树,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轻声道:“奴婢去瞧瞧谁在放风筝。”
话音未落,挂在树上的鹦鹉已有人来认领。
安明月拉着顾青衣的衣袖,沿着朱红的宫墙一路跑来,鹿皮靴子踏在松软的雪地上,扬起细碎的雪沫子来,映着日头,是星星点点的亮光。
安明月一件月白牡丹纹镶边翻毛斗篷几乎融入遍地清冷雪色中去,身后的顾青衣一身正儿八经的朝服,估计是刚退朝就被拉来放风筝。
苏鸢远远看着,只见顾青衣身子一低,一个膝头陷入雪中,一面伸手扶着安明月踩在自己肩上去摘树上的风筝。
玉竹瞧着一阵惊诧,压低了声音,皱眉吐出半句话来,“娘娘,这……”
不成体统。
当朝三品大员,跪在墙根儿底下给公主当梯子使,落到旁人口中还不知怎么个编排法。
苏鸢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
远处安明月已将那只呆头呆脑的鹦鹉取了下来,翻来覆去地看着,顾青衣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肩上适才沾上的雪都忘了拂。
“时候不早了,戌时还有晚宴,回宫吧。”苏鸢浅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