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身,便看见玉竹捧了红木托盘进来,青花瓷碗里是藏了两三根青菜叶子的白粥,不由揶揄道:“远安那老和尚是愈发的吝啬了,前两年来还有碟小咸菜,如今索性拿这些来搪塞了。”
玉竹将托盘搁下,瞪她一眼,嗔道:“寺中僧人吃的都是这些,已然不错了。”
黛兰不以为意地笑笑,旋身去了。
苏鸢拿起青瓷碗来,咽一口,微微蹙了蹙眉。
画棠连忙翻了一包糕点出来,搁在苏鸢身旁的桌案上,低声道:“娘娘最爱吃的玫瑰莲蓉糕,奴婢特意带来的。”
苏鸢眉眼一动,捏起一块来咬了一口,含笑道:“分一些给陈淑妃送去,别让旁人看见。”
“是。”画棠笑吟吟应一声。
屋外渐渐起了笛声,和着月色,近在咫尺的凄冷清寒。
苏鸢一惊,旋即起身,推门出去,只见黛兰伫立庭中,怔忡地仰首望着屋顶,失魂落魄。
是阮轻痕,临风沐月地立在屋脊上,白衣照雪,风华无双,一檐冷月万顷霜风尽数锁在他眸底指尖,一管笛音,便冷彻了千秋万载的月。
笛音止住,如梦初醒,黛兰在苏鸢跟前草草福了福身,“回禀娘娘,淑妃娘娘已睡下了。”
“知道了,回去吧,画棠给你留了玫瑰莲蓉糕。”苏鸢道,待黛兰匆忙离开飞身一跃到了屋顶上。
夜幕深深,一弯上弦月不远不近地悬在其间,总比皇城朱楼琐窗间的清冷些,脚下青灰的蝴蝶瓦上结了霜一般。
阮轻痕低眉含笑,“上次大理寺牢中匆匆一别,已有十五年了。”屋顶风急些,他衣袂猎猎,语调熟稔得倒像是剪烛西窗、却话当年的故友。
苏鸢冷冷看着他,“阁主何时到京?”
阮轻痕缓步近前几步,将玉笛收入袖中,“有两三个月了,一直无缘拜会娘娘。”
阮轻痕在此,想来金陵城中已尽是昭月阁的势力,“阁主不辞劳苦,从中接应,想来祁皓起兵谋逆定然事半功倍。”
“陛下自有万里长城,娘娘过谦了。”他眉眼清峻,低眸沉声道。
楚归淼,大燕的骠骑大将军,一骑平天下,一剑安山河。祁皓起兵,恐怕唯一忌惮的人便是他了,还有虎视眈眈的北魏……遍地烽火,逼得楚归淼夺情起复,竟不能于亡父灵前守孝……
苏鸢恍然,心头陡然一惊,楚归淼回京奔父丧,正是两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