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在门口对着靠走廊的窗口轻声喊道:“李昂!杨晓波!”
房间的灯亮了,开门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好似大学生模样的青年。
“嗨,吴先生。”那青年说道。
“他是石志钢。”吴先生压低声音说着。
“嗨!”那青年看了一眼石志钢打着招呼,声音有点儿激动,“听说你也是北京来的。”
“哎,你好!”石志钢伸出右手跟那青年握了一下。
吴先生转向石志钢,用依然平淡的声音说:“这是李昂,以后你们一起住,他也是北京的。”
“噢,咱们是老乡,以后要多关照啊!”石志钢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who is that?what happened?(谁呀?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从屋内的一个角落传了过来。
石志钢被吓了一跳,因为厅里没有开灯,所以没有留意厅里的动静,现在借着李昂房间的灯光,他才看到厅里的地上有三个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人,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sorry! sorry!(对不起!对不起!)”吴先生马上赔礼道歉,又对石志钢说:“明天早上7点我来接你去公司,拿着你的护照。有什么事情你问他们就可以了。”他用下巴指了指李昂,然后转身走了。
李昂拍了石志钢的肩膀一下,轻声说:“哎,进房间再说。”
李昂帮着石志钢将行李拿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石志钢一走进房间,整个人不由得呆住了。
这是一间大约十二平方米的房间,有四张上下铺,靠窗左手边的上铺睡着一个人,除了一张上铺只有一张草席之外,其他的床铺虽然空着,但床上都有枕头和床垫,看来是有人用的。一个极为破旧的风扇放在房间的中央摇着头吹着,发出“嗡嗡……吱吱……”的声音。
李昂指了指正在睡觉的那个人,小声说:“他是杨晓波,上海来的,宁波人,学土木工程的。因为工作的地方太远,早上六点就得走,晚上十二点才回来,刚睡着。”他看着石志钢呆若木鸡的样子,又补充道:“其实我来第一天的感觉跟你一样。看开点儿,既来之则安之,习惯就好了。”
石志钢听李昂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问道:“那其他几位又是什么人?”
“剩下那五个人都是同一间建筑公司的,都是福建人,因为工地赶工,做轮班儿,他们都是做夜班儿的。”
听了李昂的话,石志钢紧锁着眉头,他默默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了几件衣服放到空着的那个床铺上,再把行李箱和提包放在一个角落。
已经很久没有睡这样的上下铺了,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了他的床,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那件新的白衬衫已经被他的汗水完全浸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他有点儿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里的情况与中国方面中介公司的说法有着天壤之别。
李昂说道:“今天晚上你先凑和一下,等明天你下班儿回来,我带你去买垫子和枕头。”
石志钢应了一声,李昂带有北京腔的普通话让他的心情稳定了很多。这时他才注意地看了一下李昂。他的个头和石志钢差不多,身材较瘦,皮肤白皙,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形象。
李昂告诉石志钢,这间屋子除了这个房间还有一个房间,也是四张上下铺,里面住着八个印度劳工,来自两个不同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