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当初在他耳边含羞带怯说喜欢他的女子会变成这样,面皮发僵,欢喜已然快要撑不住了,还是费力地扯出一抹笑:“傻丫头,当初说好我会照顾你,所有的事情全都放在身上,你无需忧心。”
元霜眉眼低垂,眼睫如蝶翼轻轻颤动,透出几分担忧,叹息道:“元清哥,我总觉得这人靠不住,你不如安心在家中看书,好好复习,兴许能一举高中呢?当官不比做个被人看不起的商人强?更何况如今的世道,能有几个太平买卖?我听人说,这城中多的是赌坊、青楼,不知祸害了多少人,一沾上那可是自己不要命了。元清哥还是慎重些好。”
元霜虽然恨周元清,但是又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周元清看着是个本分的,其实骨子里极为贪财享福,这阵子在罗寡妇那里尝了诸多甜头,乐不思蜀不说,只怕肚子里的那几滴墨水也给丢干净了。她这样说无非是想刺一刺他罢了。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不止学问好,品德更是百里挑一,周元清空有虚名,却是样样都上不得台面,不过是锅里的老鼠屎,他自己最是清楚不过。
果然周元清一张脸红如猪肝,尴尬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为我,放弃读书实属无奈,你我如今的处境实在算不得好,连饱腹都成难处,我如何忍心将养家的担子丢给你?这话还是不要说了,就算出了岔子,我一人承担就是。”
周元清这会儿说的完全是气话,他对元霜这般冷情耿耿于怀,希望她能从自己的话中听出他潜藏的意思来。
元霜点了点头道:“这我便放心了,既然元清哥心意已决,我也不劝了,我自然是想跟着你过好日子的。正巧那天回来的路上我瞧见一位小娘子从首饰铺子里出来,她买支碧蝶步摇,我瞧着十分好看”
周元清有急又怒,却又不敢发作,也盼着随着那位大哥能发大财。福娘那里他就不信她能离了自己,这两天还是暂且晾晾她,过阵子就能想起自己的好了。若是进展顺利,兴许还能拉着福娘往里投点银子,便于周转。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也懒得和元霜计较了,说道:“这天黑的越发早了,还是早些吃饭,早些歇着免得明儿误了事。对了,我买了床回来,安置在厨房了,中间搭了张帘子,你是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家,免得被油烟给冲了。”
元霜红着脸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娇滴滴地说:“还是你对我好,当初我选择和你跑出来,是对的。不然这会儿我怕是被我爹娘给塞到那糟老头府里去当姨太太了,那我可真是没活路了。”
元霜说的凄苦可怜,眼底却没有一丝泪意,重活一世她再没有哭的心思了,那样只会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软弱好欺负,只有不再轻易相信人,心硬如铁才能不被打倒。等潭州的事情解决之后,她会回去离家不远的县城里做个小买卖,一点一点把底子撑起来,挺直腰板回去让爹娘为当初的逼迫后悔。想到这里,她眼底的冷意更甚,爹娘的眼里只有大哥,若不是为了给大哥凑聘礼钱,也不会将念头动到自己身上。
什么女娃就是赔钱货,能帮家里换回钱就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那时候娘就用这么可笑的话劝她心甘情愿地给人当小妾。那些痛苦,早晚有一天她要全数还回去。
今天照旧是周元清打下手,他乐意洗碗烧水,元霜也没拦着他,心安理得的吃饱喝足后进屋里消食了。只是人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困扰了她一下午的人又重新闯进脑海,像是存心不让她好过一般,脑仁又是一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