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掌柜听到这里,态度舒缓了些,但是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因为怡良催促着他务必让洋人交出所有鸦片。
卢掌柜心里没底,不知道这区区一千五百箱到底能不能满足怡良和豫坤的胃口,但是他又看看颠地,这个素来强横的英国佬被自己活生生地咬掉了耳朵,他竟然没跟自己拼命,他心里清楚:颠地这孙子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他现在能做的唯一是求菩萨求佛做求耶稣保佑着自己挺过这两天去,到时候足智多谋的伍秉鉴回来以后,事情就可能峰回路转了。
一千五百箱鸦片虽然不多,但是颠地好歹松了口,管家老白赶紧劝卢掌柜说:“卢掌柜,咱们先去巡抚如实禀报,再拖上两天,估计风浪住了,伍掌柜便回来了。”
卢掌柜叹了口气,实在无计可施,也只能如此了。
他忍住疼痛站起身来,朝着伯驾拱了拱手,连声称谢,然后气呼呼地瞪了颠地一眼,由老白搀扶着离开英国馆回巡抚衙门复命。
等他们出了英国馆的门,天已经黑下来了,卢掌柜由老白搀扶着慌慌张张地回到了城里。
紧赶慢赶,等他们满头大汗地到了巡抚衙门时,巡抚衙门那两扇森严的大门已经关闭,门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卢掌柜沮丧地站在巡抚衙门口,如同一个幽魂马上飘到天堂门口的时候却绝望地发现天堂的大门正一点一点地关闭上了。
想起儿子和伍大少爷还要在森严的死囚牢里再多上一天,卢掌柜泪流满面,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脑袋埋在两腿之间,低声哭泣起来。
老白劝他说:“卢掌柜,衙门的门已经关了,而且您老又受了伤,还是回家歇息吧!明天一早再来也不迟晚。”
卢掌柜擦了把眼泪,伸出两手抓住老白的胳膊说:“老白,你说我儿子今天晚上会不会被那些贪官污吏给杀了?”
老白赶紧安慰他说:“卢掌柜,您老不用担心,两个少爷不会有事情的,广东巡抚虽说位高权重,但是大清也是有王法的,岂能容他胡作非为?如果两个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一起去京城告御状,索性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将他和豫坤干的那些丑事全部捅出去。”
“唉,胳膊拧不过大腿,千年以来,你可曾听说有百姓告赢官府的先例?”
老白听到这里,叹口气,接着劝说道:“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回家吧。”
卢掌柜摇了摇头说:“回到家里,老老少少再东问西问的,我心里反倒会更乱。唉。我还是在这里坐到天亮吧。”
老白只得陪着他坐到天亮。
在森然高大的巡抚衙门门口,弱小的卢掌柜和老白背靠背而坐,如同意大利运动品牌卡帕那个著名的logo一样。
第二天清晨,衙门的大门还没有开,一个壮汉带着一乘蓝顶的轿子停在了衙门口。
他冲着两个抬轿的轿夫摆了摆手,吩咐他们停住脚。
那个壮汉看见正背靠背而坐的卢掌柜和老白,便扯着嗓子跟他们打招呼。
“哇哈,这不是卢掌柜和白总管吗?两位爷如此有雅兴,大清早坐在这里干什么?”
两个人惺忪着睁开眼,看清楚这个壮汉是群芳楼的大茶壶龅牙忠。
两个人没好意思说,随便敷衍了龅牙忠几句。
卢掌柜看看龅牙忠身后的蓝轿子,疑惑地问:“龅牙忠,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龅牙忠走到卢掌柜跟前低声说:“巡抚大人那个老色鬼瞧上了我们那新来的一个姑娘,昨晚上他将姑娘带回到巡抚衙门来